不，應該不是這樣。
直覺告訴我不是這個答案──真要是這樣，我等下怎麼解釋我是在嫉妒什麼？
「沒有。我一開始只是上前分開他們，詢問他為什麼要和一個陌生女人親在一起，並詢問那女人為什麼要和我的男朋友貼那麼緊。」
「然後？」我皺眉。
「我不想複述一次。」烏胡拉雙手環胸，轉身看了我一眼：「總之你的大副是個渾蛋，而這次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他。」
「他大部分時候確實是渾蛋。」我撓頭，「但妳應該知道，他現在許多行為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那又如何？」
「呃……這晚點再討論好了，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上尉。」我搭住她的肩膀，以職階稱呼她，表示我此刻的認真：「我明白妳可能不希望想起它，但這是關鍵，我需要妳回想妳脫離影響的當下，有什麼感覺？請盡妳所能說得完整點。」
「不需要回想，艦長。我記得很清楚。」她說：「我感覺不可置信，並且非常憤怒，甚至差一點就要各賞他們兩個一巴掌。」
「妳怎麼沒真的打下去？」
烏胡拉翻了個白眼。
「抱歉，妳就當作沒聽到。」我收回手，聳肩。
根據烏胡拉的說法還有我當時的感受，對照星球表面上其他人的行為模式，我猜測「憤怒」、「暴躁」這類比較不平和的情緒，很可能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點。
「烏胡拉，你能模擬出足以引動暴躁情緒的音頻，並把它傳遞到整個星球表面嗎？」
「我可以模擬出許多音頻，但不確定哪種才能夠準確觸發你想要的情緒，另外，音頻擴散功能在之前被破壞了，我得先修好它。」說著，烏胡拉已經坐在通訊台前，開始著手於修復的工作。
「將跨星系通訊的功能也一起修復吧。」我無奈地歎氣：「我會嘗試先去喚醒史巴克。」
烏胡拉的動作頓了一下。「你打算怎麼『喚醒』他？」她回頭望向我。
「找到他，然後激怒他。」我撇嘴，假裝若無其事地說：「妳不覺得我挺擅長這個的嗎？」
「……」烏胡拉起身，面對我，臉上盡是擔心。「你確定『激怒他』，能讓他恢復正常？吉姆，我想你知道我不是在質疑你的判斷。」
「當然。」我笑了笑。
對於她的問題，我真正的答案是「不確定」。
但是我不能這麼說，我得讓她安心，於是我自信十足地告訴她：「放心，我會把我們的史巴克弄回來。」
烏胡拉用她那迷人的眼睛盯著我，無比專注。
……該不會發現我在胡扯吧？我開始思考要用什麼話題，來轉移烏胡拉關心的重點。
然而，就在我思考的瞬間，她輕輕擁抱了我。
「大家都是因為『你』，才堅持踏上企業號。」她拍了拍我的背，站回她原來的位置，說：「你的生命，比任何人的安全都要重要。」
我想，如果烏胡拉的眼足夠透亮，我應該可以透過它看見自己笑得像個傻瓜。
「我早知道我很有魅力。」
「嗯哼，所以為了不讓迷戀你的眾多船員們傷心，記得在那個渾蛋打死你之前用相位槍擊暈他。」
「嘿！我又不一定會輸。」我翻了個白眼。「是說……迷戀我的人包括妳嗎？」
「想得美。」她帥氣地轉過身，在通訊台前重新坐下，說：「快去搞定你的指揮官吧。」
我微笑。
擁有一群支持我的船員們是我的幸運，就是他們全然的信任，使我願意為之拼命。
所以……我會掙回他們的。我這麼想著，並開始進行奪回船員的第一步驟──讓史巴克恢復正常。
為了有單獨處理史巴克的機會，我透過麥考伊聯繫到他，並假裝出我也被影響的樣子，請求他回來協助我「搬家」。
很順利的，他同意了。
我在腦海裡跑過一遍我要罵的話，順便祈禱他不會氣到在清醒之後仍舊選擇要宰了我。然後，我深吸一口氣，啟動傳送。
「吉姆，你需要我幫些什麼？」史巴克踏出傳送台，嘴角依然維持令我不適的上揚。
保佑我吧。
「幫助？」我皺起眉頭，擺出不友善的姿態盯著他，「你怎麼會以為我需要一個綠血雜種的幫助？難道你那完全由電腦晶片組成的腦袋，沒有幫你好好分析你有多討人厭嗎？」
史巴克困惑地看著我。「雖然我不太喜歡，不過以生物學來說，雜種這個稱呼對我來說還算適當，但是，我確定我腦袋裡沒有電腦晶片。」
「噢，或許你腦袋裡面沒有晶片，但所有人都覺得你只是一台煩人無比、又沒有任何實際作用的垃圾機器。我實在不懂你怎麼敢生活在人類的地盤裡，你的製造者難道沒有幫你編入羞愧的程序嗎？你應該把自己報廢掉的。」
「我不是機器，吉姆，而且我不覺得我沒有任何作用。」他微偏頭，笑著看向控制台。
「你當然不覺得，你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是個自負且自私自利的渾蛋。」我在他邁步前擋住了他，而此刻，我和他的距離不到二十公分。
「你是我見過最虛偽、最懦弱、最不忠誠的傢伙。為了避開危險的先進羅姆蘭艦，你找理由背叛派克不去救他；為了備受肯定的指揮官生活，還編了套理由背叛族人繼續留在艦隊；你甚至背叛我，意圖使我喪失權力……他媽的我早知道你不爽我年紀比你小又晉升得比你快，不爽我總是命令你，所以你才一直所有人面前故意指正我，期望其他船員都認為我是個白痴。」
史巴克終於收起笑臉，而他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深邃──我絕對不會告訴他，他忍耐著不要發怒時的眼神，真是性感爆了。
為了徹底點燃他，我冷笑一聲，變本加厲地譏諷到：「可惜，其他人聰明的很，他們都知道瓦肯人是『不能信任』的，他們『厭惡』你、『憎恨』你，就和我所想的一模一樣。」
「要和你維持表面上的良好關係真是累爆了。」我瞪視他，又跨了一步，將我們的距離縮小到十公分之內。
「我是星聯有史以來最年輕英俊的艦長，而你，像你這樣卑鄙的廢物根本『沒有資格』當我的朋友。」
「你──」我直接了當地說：「不配！」
話剛說完，我的臉頰立刻遭受拳頭的洗禮。
「碰！」
重重撞上牆的瞬間，我反射性地對牆施力，使自己向前撲倒，翻滾一圈遠離原地後才站起身……
但沒用。
「唔！」史巴克異常迅捷地抓住我的位置，準確重擊我的腹部和背部，將我再次打倒在地。
痛死了！
我齜牙咧嘴地反手抓住他的小腿，使力拉倒他的瞬間，用盡全身力量壓住他的上半身。
「史巴克！」我低吼：「你清──靠！」
該死的瓦肯怪力！
我才說沒幾個字，他就將我狠狠掀翻，並往我胸腹之間重踩下去。
「呃──」
那一瞬間，我似乎聽到我的身體發出「咔嚓」的聲響，而我眼前模糊了一陣。
不會就這樣死了吧？我腦海裡頓時浮現這一句話。
不，不行！我一定還能再做些什麼。
想著，我無視叫囂得厲害的疼痛感，像個無賴一樣地用力揣住史巴克的頭髮，咬牙給了他一記頭槌。
「叩！」我成功撞上我的目標……
但結果遭透了，被撞得頭昏的好像只有我。
「碰！」
史巴克壓根不受影響，反而還有餘力給我一拳，將我第三次揍癱在地上。
到這個時候，我幾乎喪失了所有反抗的能力。我唯一能繼續做的，就是緊緊盯著他，期望讓他明白，我剛才說的都不是我的真心話，我只是不得已要激怒他……
「咻──」
「……碰咚。」
「艦長，你還好嗎？」
我看向突然出現的烏胡拉，又轉頭看了看在我右手邊倒地昏迷的史巴克。「還活著，謝啦。」
烏胡拉收起手上的相位槍，扶起我，「不客氣。」她的口氣還算規矩，但眼神很明顯在責怪我太胡來。
「妳還是先站遠點，我得叫醒史巴克，看看他復原了沒。」
「需要準備冰水嗎？」
我驚訝地看向她。
「這樣醒得比較快。」烏胡拉靠著牆，說得非常認真。
藉機拿相位槍射暈史巴克，還不夠她發洩怒氣嗎？我瞪大了眼。
我看以後也得提醒所有人，不要惹毛烏胡拉。
「下次一定列入考慮。」我隨口回答，然後伸手搖晃史巴克的肩膀。
幸好，搖一搖又拍了拍他的臉頰之後，他就清醒了。
「史巴克？」我擔心地看著他，仔細地觀察他的神態。「你恢復正常了嗎？」
他沒有回覆，只是毫無表情的和我對望。
「呃……你沒有笑得很愚蠢，所以我假設你復原了。」我尷尬地眨了眨眼，說：「我剛才說的都只是故意要激怒你，我猜這麼做可以讓你遠離那該死的植物的影響。你要知道，這麼做對我來說是非常痛苦的……嗯，無論是哪方面。」我誇張地揉了揉我的臉頰。
媽的，明明是我被揍得很慘，結果卻是我得去安撫揍我的人。
「……拜託，史巴克，告訴我你到底好了沒。」我盯著他，認真地說：「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如您所見。」
終於，史巴克開口，並翻身站起。「我已經擺脫那些孢子的影響，不再擁有不合理的情緒反應。」
「太好了。」我跟著起身，勉強自己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烏胡拉，你可以繼續去完成你的修復工作；史巴克，我需要你模擬出一種刺激性的音波，好讓我們能透過廣播器，去掀起下面那些人心裡的負面情緒，使他們脫離怪花的影響。」
「是，艦長。」兩人看著我，同時說。
而我注意到，史巴克回完我的話後，還多看了烏胡拉幾眼──然而烏胡拉完全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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