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說,要不是他下了通牒,我才不會在剛被史巴克搞得筋疲力盡的隔天,就來找他報到──絕對不是因為怕被老骨頭調侃,我只是不想接受不必要的健康檢查。
「我不曉得該不該高興你還活著……吉姆小子,上去躺好。」麥考伊指著醫療床,用完全是命令語氣的口吻說到。
雖然我實在不想要躺上去,但看麥考伊的表現,我覺得我現在最好乖乖按照他的話做。
當然,討價還價是一定要的。「別這麼嚴肅,老骨頭,我只是……呃,經歷了場超級激情、火辣的結婚之夜而已。」我坐在醫療床上,展現我最迷人的笑容朝他眨眼,「你知道的,床上運動可是我的強項。」
「我很懷疑,當你不負責搞別人的時候,那還是不是你的強項。」麥考伊看都沒看我的笑臉,拿著檢測儀就往我身上掃,「躺下,別讓我說第三次,早在離開那顆見鬼的生化人星球之後,你就該來這裡了。」
「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你今天火氣挺大的。」我問到,同時順著麥考伊的話平躺,雙手擺放在大腿兩側,動也不動地讓麥考伊用手中的儀器,把我全身掃過一遍。
然而,麥考伊沒因為這樣就滿足──就在我不注意的時候,他突然給我的手臂插了一針。
「噢!」
那要命的感覺,差點讓我從床上跳起來。
而當我考慮是否要真的弄點動靜,然後找機會偷溜好逃出麥考伊的手掌心時,我發現他已經雙手抱胸、聚精會神地盯著我,並發表嚴正的聲名,警告我要是敢起來做些小動作,他就會把我整個人綑死在床上,而且一定會「故意」挑注射時,痛感會異常強烈的藥劑幫我注射。
我還能怎麼辦?
這種時候,任何等同在火上澆油的事最好都不要做。
於是,我認份地閉上嘴巴讓麥考伊擺布。
……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兩、三項檢查,數量很正常;五、六項檢查,我可以當自己在睡覺休息,也算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八、九項檢查,這已經有點誇張,但看在麥考伊心情正差的份上,我勉強能夠忍耐撐著不要抱怨。
但現在都檢查到第十二項……這是不是太多、也太久了點?
「嘿、嘿……老骨頭,到底誰惹你了?」在看到麥考伊打算進行第十三個項目時,我終於忍無可忍地出聲打斷他:「拜託告訴我,我得去找他算帳。」
麥考伊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我,說:「你以為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把我惹毛?」
「呃……史巴克?」
麥考伊立刻對我翻白眼。「我相信拖到最後一刻才過來,絕對是你的主意。小子,你什麼時候才打算學會不拿身體狀況開玩笑?」
「有你隨時幫我看顧呢,老骨頭,我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講到這裡,我發現麥考伊又翻了一次白眼。為免等會又要繼續被他嘮叨,我誠心誠意地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手勢告訴他:「不過我之後肯定會多注意,這次就放過我吧?史巴克還在等我呢,我們必須討論接下來的路線和探勘項目,這一次的突發事件實在太多了,完全打亂了之前準備好的排程。」
「討論?不是……約會或繼續滾床單?」麥考伊說。
「老骨頭。」
「如果是也別告訴我,那種頻率我聽了就覺得害怕,而且我也不能保證──」
「老骨頭。」我無奈地打斷麥考伊過於誇張的臆測,「你真覺得我一天到晚都想著上床?真的是討論公事。」
麥考伊聳肩,但那充滿懷疑……或者是取笑意味的眼神,讓我知道他其實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發誓。」我再次強調。
儘管到最後,麥考伊看起來還是不相信我講的話,但我總算能夠踏出他的地盤。
我愉快地在心裡哼著歌,在醫療室外的通訊裝置處和史巴克通話,確認行程討論要在哪間會議室進行後,我立即朝那地方前進──其實,我覺得在房間裡討論也無所謂,但史巴克堅持公事不應該在非正式場所進行處理。
路上,我巧遇卡蘿。
「恭喜。」她笑著說:「你和指揮官有打算在艦上補辦婚禮派對嗎?大家都覺得,沒機會參加你們的婚禮很可惜。」
「大家?」我感到驚訝。
我還以為只會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但卡蘿的講法……
「是啊,妮歐塔今天和史巴克中校確認這件事的時候,有不少人在場,我想不用多久,應該全艦的人都會知道了。」
靠。
我很樂意讓所有人知道我們是一對,但他昭告全宇宙之後好歹要跟我講一聲吧?我本來還以為他不會想要主動告訴其他人,畢竟這應該算是他定義裡的「私人議題」。
……有些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但無所謂,我會搞清楚的。
見到史巴克時,我立刻問他:「你怎麼沒告訴我,你跟很多人說我們結婚了?」當然,我是用輕鬆隨意的語調問的。
「我認為這沒有轉述的必要性。」
他說的也對。
……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不會想讓很多人知道結婚這件事?畢竟這應該算是你說的『私密事項』。」
「你是我的伴侶,這是既定事實。」史巴克解釋,「私密的僅僅是儀式,那屬於我和你,以及我們的親屬或好友。」
他這麼說我就可以理解了。
於是我點頭,告訴史巴克我們可以開始那些必須確認的事項。
配合與討論的模式都和以前一樣,不過在聽著史巴克的報告、和他進行辯論的過程中,我卻感覺到一切都變得和以前有許多不同。
那種感覺就像是……我有點難以形容,但大概就是一種更有底氣、更加信任、更覺得溫暖的安心感吧。
我擁有了一個專屬於我的地方。
※
「史巴克,你不覺得我們得談談嗎?」完成又一次生命體探勘的地表任務之後,我忍不住在接受既定醫療檢查的過程中,向史巴克提到。
距離我們成為伴侶已經過了半個月……喔,正確來說是二十一天,差不多是三分之二個月。我開始覺得有些問題再不好好溝通一下,我肯定會煩惱到受不了。
「我不明白我們之間有什麼必須談的項目。」史巴克回我,「但假使你認為有這個必要,我們可以在完成勤務記錄後進行。」
「非常有必要,就這麼說定了,等下我房裡見。」
史巴克點頭,沒說什麼就離開醫療室,但我可以感覺到他心裡濃厚的困惑。
「發生什麼事?」麥考伊問:「為什麼你們需要聊聊?你們吵架了?」
「沒你想得那麼嚴重。」我聳肩,「只是覺得某些生活觀念有點差異,比如……呃,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到現在都沒睡在同一間房裡挺怪的嗎?」
「大概……有點不正常,但就這樣?你們的身體適應溫度有差異,不睡一起反而會對你們的健康狀況比較好一點。」
「當然不只。」我不想讓語調聽起來太像抱怨,不過或許不太成功。「從新瓦肯離開之後,我們再也沒有過任何親密一點的接觸……你那什麼表情,我指得是接吻或者抱一下之類的。」
麥考伊哼笑,「你更想要的應該是床上接觸吧。」
「如果可以的話也不錯。」我撇嘴,「但以現在來說,他根本對任何一種接觸都沒有半點想法。我甚至懷疑,等一下我如果跟他說我要和他做愛,他會搬出一堆說詞告訴我『那根本沒有必要』!」
想到這種可能性,我的心頓時涼了一大半。
這可不是我以前想像中的婚後生活……好吧,我以前沒考慮過我會結婚,但既然都已經結了,我才不會接受我的結婚生活這麼無趣!
「嗯哼,還有呢?」麥考伊手環繞胸前,表情完全透露出他正等著看好戲。
「還有,他不想滿足我的任何一種要求就算了,好歹不能阻止我跟美女拋個媚眼、調個情、左擁右抱一下,療癒工作之後的疲憊心靈吧?」我隨口回到。
……不過邊說我邊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
可惜,覺得偶爾過過口癮、耍耍嘴皮子沒有什麼的人只有我。近來,我只要做出一點類似的行為,都可以立刻發現史巴克在瞪我,除此之外,還能從連結上感覺到他十分明顯的吃醋情緒──只是他每次都不承認。
「小子,別忘了你是已婚人士,而且如果你真的有疲憊的感覺,那只代表你太久沒來我這裡報到。」
「老骨頭,我覺得我已經夠常來了。」我盡可能不要在麥考伊正前方翻白眼,省得激發他叨念的慾望。
「那是你覺得。」
「總之,我等下就是要和史巴克談談這幾點。」我拍拍麥考伊的肩,說:「祝我順利吧。」然後大步踏出醫療室。
當我回到艦橋的時候,史巴克並不在科學站。我向契可夫問他的下落,契可夫告訴我史巴克剛離開沒多久。
剛離開?
我明明沒和麥考伊聊很久,報告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完成吧?我拿起艦長椅上的平板,打開它查閱今天的所有報告,但我完全沒在裡面看到史巴克的署名。
「怎麼回事?」我困惑地撓頭。
我輸入權限密碼查詢史巴克的位置,發現他正待在附近的會議室中。
是碰到什麼狀況了嗎?我疑惑地詢問契可夫:「我們離開星球軌道之後,有發生其他狀況嗎?」
「沒有,艦長。」
怪了。
不過……既然他沒有呼叫我,就表示他正在處理的東西,不是需要我插手的事項,我只需要晚點碰上他的時候,再向他了解一下就好。
於是,我開始記錄這一次的工作報告,並完成今天必須簽署的所有文件,接著給值班的所有人員精神鼓勵,最後帶著愉快的心情離開艦長室、回到房間──中途,我還特別繞道經過餐廳,拿了些食物和某種「特別的」點心。
就跟我猜的一樣,史巴克並沒有在我之前到,這讓我有充分的時間,哼著歌把餐點擺上桌,然後蹲到床與牆壁夾角處,在偽裝成床頭櫃的小酒櫃前,慢慢挑選我等下和史巴克聊天時想喝的酒品。
不是我要自誇,但瞞著麥考伊擺這個酒櫃,並且到現在都還沒被他發現,真的是我出五年任務以來,最值得得意的一件事情。
「完美!」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我再次查詢史巴克的位置,這一次,他已經在可以通往這裡的其中一條走廊上。
「祝我順利。」我坐進沙發,舉起深紫色的螺旋狀酒瓶,豪邁地喝一大口。
爽!
「我假設你找我來是為了談論特定問題?」史巴克一進我的寢室,就對著我拿酒瓶的手皺眉。
「坐吧。」我指著對面的沙發,等到他端正筆挺地坐上去之後,才又繼續告訴他:「我是想和你討論點問題,不過沒有那麼嚴肅,所以喝點濃度不高的酒沒關係。我也幫你準備了巧克力,你之前不是說那對瓦肯人來說,等同於酒的效果嗎?我覺得你最好也吃一點,省得等下太用邏輯來和我說話。」
史巴克挑眉。
而我感覺到他的不認同和疑惑。
大多時候看他露出這種表情,和感覺到他這種想法都挺有趣。只可惜……現在不是大多數的那個時候。因此,我搶在史巴克講話之前先發話:「停,別跟我說什麼討論不用邏輯是不合理的做法,類似的內容也別說。」
非常好,史巴克閉上嘴巴,這表示我對他想講什麼的猜測,已經越來越精準。
我抱著暗爽的心情又喝了一口酒,並開始掃蕩桌上的食物。
「先吃吧,我們都有快十個小時沒吃過東西了。」
「事實上,我並未預料到你會攜帶食品進入寢室。」史巴克說:「因此在過來之前,我已經完成用餐。」
「喔,那你就吃巧克力吧。」我舉起酒瓶,比了一下他面前用杯子裝的巧克力塊,對他說:「乾杯?」
史巴克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不乾杯也行,但你一定得吃個幾塊。」我覺得我好像在命令他,這感覺很怪。
但至少,史巴克真的吃了,還一次吃掉三塊。
「嘗起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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