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19日 星期一

【哭砂】 第一章(上)

  「初階鍊金大學者──奇‧耶里,晉階試煉通過。在此宣佈,將中階鍊金大學者稱號贈與於你。期望再接再厲,將鍊……」

  工會長老們一臉正經地宣讀著晉階聲明,我撇了撇嘴,不耐煩地打斷那早已聽了無數次的話:「老頭,既然通過了就快點把獎勵給我、身份證明徽章也快點更新一下。那些有的沒的我也講給新進聽過,沒必要浪費時間。」

  「……」

  「快點,忙著哪。」我不耐煩地朝長老們伸手。「你們不會希望鍊金塔又炸掉一座吧?」

  「混小子!告訴你多少次了!不在鍊金塔內不准進行任何實驗!」

  「嗯哼。」我撇嘴,隨便應付了幾聲。

  蠢蛋才會乖乖照規矩來,就是因為知道這群閒得發慌的老傢伙們愛碎嘴,我才會故意在離開鍊金塔前弄出了個未完的實驗,好讓自己有充份的藉口催促他們把廢話給精簡掉。

  否則每次晉階都得聽個一兩個時點……光想就覺得這種消耗光陰的事很愚蠢。

  「忘了收拾。」我攤手,無所謂似地緩道:「再不快點炸了你們可又得多花錢囉。」

  鍊金研究失敗機率向來不低,鍊金塔裡也時不時會傳出爆炸聲響、毀壞鍊金塔結構。好在鍊金工會有錢得很,所以任何公共鍊金塔的毀損,工會都會幫襯著修繕且不需要會員支付任何費用。

  這種支援也就是鍊金術能持續蓬勃發展的原因,而鍊金術的蓬勃發展亦能讓鍊金工會的收入越來越高,也就越能給廣泛的鍊金術士們更好的福利與環境。

  互惠互利,這就是鍊金工會與鍊金術士們的關係。

  「喏,我走了。」和老頭子們應付了幾句之後,我迅速地拿到了我該拿的東西,離開鍊金工會的試煉本部。

  我猜長老們應該也只是在配合我,畢竟……如果是在做真正破壞性較大的、較認真的研究,我肯定會選擇放著晉階儀式不管,先把研究進行到我滿意的地方再談其他事情,而不是乖乖跑到工會裡和人瞎扯──即便像剛剛那樣的儀式並不會花費太久時間。

  不得不說,那群老頭子還挺能容忍我的任性的。我不清楚這是因為我在鍊金術這條路上擁有天份的關係,還是因為我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從我有意識以來,就生長在鍊金工會裡面。

  我的名字是會長取的,姓氏也是跟著會長的姓,但是,我卻和會長不是很熟悉。

  他很忙碌,有時候忙著處理工會與外部的事務或糾紛,有時又忙著決斷工會內的各項方針。所以我總是一個人呆在他的書房,看著他滿屋子的書籍與他的鍊金筆記──當然,那時候的我根本看不懂那些筆記到底是在寫些什麼。

  後來……也忘了是怎麼開始的,總之在我六、七歲左右的時候,我在那群老頭子們的帶領下進入了鍊金術的殿堂,直到今天。

  「小時候啊……真懷念。」我邊逛著交易市集,邊喃喃自語。

  從鍊金學徒歷經見習鍊金師、初中高級鍊金師與鍊金大師等階段,直到現在晉升中級鍊金大學者,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二十年很長,但對於鍊金這條路來說,以這樣的時間能達成這樣的成就已經是極為少數人才有的能力了。

  「所以說,老子挺強的嘛……嗯?」

  我快步向前,轉進往前數來的第二條巷子。

  巷子裡的攤販與人不多,但其中離我最近的、停留在第一個攤販前的那個青年給我一種……不曉得該怎麼形容才恰當的感覺。

  好像從來不存在,卻又好像時時刻刻都停留在那裡;看起來很平易近人,卻又充斥著淡漠與距離……

  「喂,你從哪來的?」

  或許是一時衝動吧,我做了從來沒做過的事──搭訕陌生人。

  青年看了看周遭,困惑地眨了眨漂亮的碧青色眼睛,指著他自己問:「我嗎?」

  「不然呢?」我翻了個白眼,「很明顯的,我是在看你吧。」

  「那麼……請問有什麼事呢?」

  我啞口。

  我其實是被元素異常聚集吸引到巷子裡的,會突然對他打招呼完全是意外興起……難不成要說我是叫好玩的?

  看那青年一臉無害卻笑得狡詐的模樣,我非常不想這麼回話。

  「搭訕你,不行嗎?」我走近青年,微仰頭看著他說到。

  可恨,這傢伙怎麼長這麼高!

  還有,我這是在說什麼?就像是在調戲一樣……老子生平第一次調戲居然是調戲個男人!什麼跟什麼啊!

  聽我那樣講,青年明顯愣了一下。

  「奇‧耶里。」我率先報出我的名字。「你叫什麼?」

  「丹恩。」青年的嗓音溫潤而低沉,聽起來很舒服,卻也有股難以捉摸、難以把握的味道在裡面。「丹恩‧德萊爾。」

  「聽起來挺適合你的。」說完,我撓了撓頭。

  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看到那個叫丹恩的傢伙一臉像是等著看好戲,想知道我接下來會說什麼的表情,我就無法冷靜下來瀟灑地甩手說:很高興認識你,就這樣了,再見。

  「所以,你在這裡做什麼?」我絞盡腦汁也只能擠出這句話。

  問完我頓時覺得我蠢得無人能及……

  我居然在一個小攤販面前問一個被我打斷動作前明顯是在逛攤販的人「他在做什麼」?這真是愧對我優秀聰明的腦袋!

  「到處參觀而已,難得有時間停留在這個城市。」那個青年溫和地笑著,這本來應該是很能給人好感的表情,但是……

  「你在嘲笑我吧?」我挑眉。「想笑就笑,老子知道剛剛的問題很沒水平。」

  「怎麼會呢。」他笑到:「只是覺得……人類果然很可愛罷了。」

  可愛個屁!

  「渾蛋,不准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等下。」我暴走的思緒中突然捕捉到他剛才用詞的不對勁。「人類?你不是人?」

  我盯著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

  明顯是人族的樣貌,沒什麼其他族的特徵啊?難不成是用了什麼特殊的魔法物品?可是我也沒感覺到有什麼異樣的波動,鍊金物品的波動我最熟悉了,除非是比我高階許多的鍊金匠師……否則我不可能感覺不出來。

  基本上,我對我自己的能力還挺自信的。

  在他身上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一樣鍊金物品的存在,唯一的異樣只有風元素大量存在他周遭這件事而……已……啊。

  「我的確不是人族。」他笑著回答我,但我已經不在意他的答案。

  我怎麼就忘了我本來是為了這個才轉到巷子裡來的呢?

  都是這傢伙笑得太渾蛋!

  「那不重要了。」我擺手。「你是法師?風屬性的?」

  「這算是身家調查嗎?」他沒有馬上回答我,反而以一種審視有趣東西的目光看著我。

  那目光看得我怪毛骨悚然的。

  「看什麼,沒見過人啊?,我只是好奇、順便想找個短期助手配合才問的。」我反瞪回去:「不想回答就算了。」

  那個叫丹恩的傢伙低笑了幾聲。「不,沒有不回答的意思。」

  笑屁啊!我暗罵到。

  不知道為什麼,這張臉不管做出什麼表情我都覺得很嘲諷,像是在笑我的問題很沒水準一樣……

  我一開始只是腦袋不小心打結了而已!

  「我……應該也可以說是風屬性的吧,但不是法師。」他眉頭微皺,像是在思考什麼。「嗯……不過要認為我是法師也是可以的,只要是風屬性的魔法我應該都使得出來。」

  這什麼不清不楚的回答……這世界上除了魔法師以外還有其他職業可以施展魔法?

  「所以你──」

  「奇!」

  熟悉的呼喚聲在巷口響起,我轉頭,一身銀鎧的騎士向我走來。

  布烈格‧忒托那,我從小的玩伴,生命之神的信仰騎士。

  登錄在神殿名冊上的絕對忠誠者理應加入神殿騎士團,為了那個我總是無法理解的信仰奉獻。但他卻在登錄後,婉拒了對信仰者來說最為期盼的神殿授職,跑到鍊金工會申請成為我的專職護衛……

  「你很強,但防護卻是你的弱項。」他那時這麼對我說。「沒有我的輔助及防禦,你難道想要和魔獸或是你的鍊金材料們同歸於盡嗎?」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他說的並沒有錯。

  我總是喜歡做攻擊性高的鍊金器具,這類器具或藥品在製作過程中本來就很危險,而使用嘛……

  既然做的都是攻擊類的物品,怎麼還能期待我在戰鬥時發揮攻擊之外的作用呢?

  「喲,午安。」我自然地向他打了個招呼。

  但其實我有點心虛。

  「你不是說會在公會等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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