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מי - הנוזל מתפשט - בדיעבד לפני - שלושים דקות.”
隨著咒文結束,兩個人影浮現。
左側站得筆直的那人就是托涅拿見過幾次的騎士;右邊的那位則是……
「和投機者為伍。」伊皺眉,冷哼一聲:「看來也不怎麼樣。」
投機者,是法師革命後的法師們對鍊金術師群體的諷刺。
兩千八百年前,對於魔力運用理念的不同使法師工會一分為二:認為魔力運用與儲存的主體為人,鍊金道具僅是輔助的法師們組成了傳承至今的法師工會;而認為魔力的儲存與運用主體在鍊金物品上,人只需要擁有精神力去操作的法師們則建立了鍊金工會,自稱為鍊金術師,脫離法師工會的管轄。
從那之後,法師們稱鍊金術師們為「力量的投機者」,諷刺他們未來將讓後代偏離自我修練的道路,走上只懂得使用前人力量遺澤的歧途。
「根本就是偏見……」托涅拿曾多次聽伊說鍊金術師的不是,但在他的意識裡,卻還沒形成鍊金術師等同絕對差勁的概念。
想當然的,他也不覺得和鍊金術師走在一塊有什麼不好。「忒托那大人很厲害的。」
「大人?」伊挑眉。
托涅拿眨了眨眼:「你以前不是說碰到實力比較高、又不知道職稱的人就要這麼叫嗎?」
「對工會裡的人這麼叫是禮貌,外人?」伊再次露出不把鍊金術師相關者放在眼裡的神態。
「不管。」托涅拿扁嘴:「怎麼稱呼不重要,總之,我就是要找到他!」
「理由。」伊將手環抱胸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著托涅拿。
「……」
托涅拿知道這時的伊是認真地問他,認真地要聽他的想法,所以他不能用任性或耍賴的言詞來回答。
只是……理由?
他突然發現,連他自己也還沒搞清楚,自己如此想要和那位騎士面對面說上幾句話的原因。
「我認得那個投機者。」在托涅拿沉默數分度後,伊終於開口。「你還可以休息三天,三天內如果你能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答覆,我就把那個投機者的資料告訴你。」
「……」
托涅拿安靜地看伊往神殿的方向離開,沒有死皮賴臉地立刻巴上去追問。
向來,伊正經地要他做某件事時,都會有些重要的原因在裡面──即使,他在當下總是無法理解。
「所以,為什麼呢?」托涅拿喃喃自語著,並轉向,走往已有六天沒回去過的暫居處。
他並不著急著馬上回到住房,於是放慢了腳步,在生命之城的碎石道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泥土地上的小石粒。
緊緊嵌在泥土地上的小石粒並沒有那麼容易踢起,所以在他走過好幾步後,才終於有一塊小石頭被他踢開。
而那橢圓的石頭滾啊滾的,滾過了三塊石頭,最後,停在第三塊與第四塊石頭的間隙之上。
托涅拿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決定蹲下,但當他看著那缺了石粒後的橢圓泥土凹痕發愣時,耳邊也聽見遠處傳來了一聲聲縹緲的合音。
“אה! האל המקודש, הנאצל של חיים.” (神聖的、崇高的生命神祇啊!)
“תודה על העד של הצמיחה שלנו, ” (感謝您見證我們的成長)
“תודה על האהבה שלך את אמונותינו חזקות יותר. (感謝您的愛讓我們的信念更加堅定)
“אני אקשיב ללבך, ” (我會聆聽您的仁慈)
“לשמור על החסידים שפעלו בעקבותיך; ” (守護跟隨您的神民)
“אני אקח את חסדך, ” (我會緊握您的恩澤)
“נאמנות להמשיך את הנסים שאתה נותן. ” (忠誠地追尋您所賜與的神跡)
“אה! האל המקודש, הנאצל של חיים. ” (神聖的、崇高的生命神祇啊!)
“אנא תסתכל עליי. ” (請您看著)
“אני אשמור את התהילה, ולא יהיה ראוי לאמונה שלך. ” (我會謹守榮譽之心,不會愧對您的神名)
……
「……忠誠地……追尋?」
托涅拿若有所思。
他站起身,遙望誦唱聲傳來的方向。
斜掛在天邊的夕陽將城中的一切照得澄紅,而當它漸漸地落下,街道上也開始稀稀落落地出現從祭典聚集處離開的行人。
當淺橙的天色逐漸變得灰暗,晴雲的天際也終於被星辰取代。誦唱聲仍然繼續著,但聲音卻逐漸稀疏,直到……只剩下神殿祭司們的低吟。
「信仰……」回到住處的托涅拿站在窗邊,望著滿天的星斗、聽著幾乎快聽不見的吟唱認真地回想最初與騎士的相遇。
那天的那個時候,他不知道是否也是這樣星月明亮的夜晚。
那天的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像現在一樣虔誠地誦唱,誦唱心中虔誠的信仰。
但他記得──深刻地記得,他在那比夜晚還漆黑的地方,曾向在那之前他從未相信過的神靈們說出他的祈求,並真心誠意地,給出他的承諾。
如果這世界真的有神靈的話,他願意信奉祂。
只要祂能遣下祂的使者,給他活下去的機會,他願意偏離法師的信條,成為祂的信仰者,跟隨祂的神光、護衛祂的神名……
「信仰?」
思考許久之後的托涅拿,再次說出信仰兩個字。
但這次的語氣,卻不像先前那樣地茫然,而是帶了一點猶豫與質疑。
他想,他已經有了頭緒,只是這還不足以回覆給伊。
「桑,為什麼你信仰祂?」
兩日後,當桑前來看他還在不在時,他這麼問到。
「寄托,存在。」
托涅拿不是很懂桑的意思。「寄托什麼?存在什麼?」
桑看著托涅拿,難得地勾起唇角:「心。」
托涅拿的思緒被弄得更混亂了。
思考很久之後,他還是想不透桑的話。因此,他只好換個方向追根究柢:「如果沒有信仰,就沒有寄托、不算存在,也不能安定自己的心?」
桑搖頭,否定了托涅拿的言詞:「有,自己。」說著,他彎腰、伸手觸碰那能感受到心臟微微跳動的胸口,並以沉靜的目光直視煩惱中的托涅拿的雙眸。
「神靈、天地、旁人、自己。」他說:「有所念想,有所相信。」
托涅拿愣愣地看著桑。
桑直起身,拍了拍托涅拿的頭說:「我信神,伊信自己。」
「……」
桑離開了,在桑離開時,托涅拿恰好看見伊站在門外、倚著牆壁的身影。
伊都聽到了。托涅拿突然心慌,卻又在轉瞬之後安定。
他感覺,伊不會反對他信仰神靈──雖然伊總是對祈禱這件事不屑一顧。
「信仰。」托涅拿再次低喃。
這次,他的聲音裡只剩下堅定。
念想……念想。
他覺得桑所說的並不只是指有所渴望或有所追求,而是包含了某些信念或者意志。所以,他信仰神靈並不是希望藉此多得什麼;想尋找騎士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我因承諾,信仰。」他面向神殿,十指合握。
「承諾成立於您的使者,因此,我追隨他。」
「我將視他的腳步為您的指引,除死,不渝。」
……
隔天一早,已經想清楚的托涅拿直接回到維瑟城的法師塔中等待。
但直到夜幕低垂,才終於等到伊的回歸。
「伊──快告訴我!」將想法說了一遍以後,托涅拿直接纏著伊要信息。
「現在知道你能做什麼?」伊挑眉,「接下來三個月你只能在對練室待著,不能完敗中階魔法師就別給我出來。」
「中階!」托涅拿瞪大了眼:「我是初階魔法師耶,怎麼可能完敗中階魔法師!」
「你缺的是經驗,不是能力。」
「可是──」
「對陣高階魔法師達到五成勝率,騎士和那投機者有關的小道消息也都告訴你。」
「……」托涅拿啞口,卻越想越不甘心:「為什麼你之前沒說你認得忒托那大人?」
伊撇嘴:「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就是那投機者身邊的騎士。」
「可是桑帶影像來給我看的時候……」
「你要不要?」伊不耐煩地說:「我沒見過你所說的騎士幾次,能突然想到什麼就是什麼。」
托涅拿憋著被伊打斷的抱怨,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
然後,就看見伊朝門口奴嘴。
「那就快去對練場,時間是你的,別自己浪費了。」
「……」托涅拿鼓著嘴,賭氣般地踩著重步走向傳送陣。「不用你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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