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2日 星期六

【Ocean Deep】 第六章(二)


  然後,就在劍將掃過丹恩的脖子時,丹恩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

  「跑哪去了?」托涅拿緊張地想著、不自覺地屏息。

  但布烈格彷彿提前知道丹恩會在哪出現一樣地,往斜後方踏了半步,順勢將劍往後掄開,而此時,丹恩才剛在布烈格的身後顯形。

  托涅拿鬆了口氣。

  以這點距離看來,身為法師的丹恩就算能躲過也會受不小的傷。他心想。

  就在托涅拿剛放下心時,卻意外看見布烈格的動作像被凍住一樣地突然凝結,持劍的那隻手,離丹恩伸出的手最近也只有不到一吋的距離。

  「……吧。」

  托涅拿聽到奇的聲音,卻因為距離遠的關係聽得不是很清楚。

  可是就在這個聲音落下之後,他感覺到布烈格迸出非常強烈的、不甘的情緒。





  「忒托那大人……」托涅拿不自覺地握緊了手。

  僵持,對正在拼搏的人來說十分漫長,但在旁觀者的眼裡,不過是很短暫的一個瞬間。

  當丹恩伸出另一隻手、將掌心的深青風旋送往布烈格的胸膛時,短促的爆聲隨著魔法的擴張炸開,隨後,就是布烈格飛撞上牆面後倒地的悶響。

  血色,漫延。

  溼了鬆軟的草地,紅了托涅拿的眼。

  「走吧。」

  他聽見丹恩這麼說,又聽見奇和丹恩爭執了幾句。

  但聽見歸聽見,他們的言語完全沒走進他的腦袋。

  托涅拿不知道那兩人對於布烈格的態度如何,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讓他救布烈格,所以不敢貿然走出去。他只能藏身在原地,擔心地看著布烈格,同時用眼角關注奇與丹恩的動靜,並低聲祈禱:「快走……快走啊!」

  幸好,奇和丹恩沒有多待、也沒有從托涅拿這一側離開,而是直接破開圍牆,大搖大擺地踏離。

  「忒托那大人!」

  托涅拿顧不得兩人是否遠離,在兩人踏出圍牆後就慌忙跑到布烈格身邊,掏出幾張光系的初級治療捲軸,看也沒看地通通用到布烈格身上。

  「忒托那大人……忒托那大人?」

  托涅拿輕拍了拍布烈格的臉頰,期待布烈格還有神智,能夠告訴他接下來該怎麼做──他是法師,不是醫者或祭司,他完全不知道看起來受重傷的人該怎麼處理。

  可惜,事與願違。

  布烈格緊閉著雙眼、呼吸沉滯、額上冷汗淋漓,呈現失去意識的狀態,連一個字都吐不出口,讓托涅拿只能自己拿主意:「應該……應該要先把人移到能平躺的地方……吧?」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最適合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穿的厚牆裡側的、奇住了兩年多的那個房間。

  決定之後,托涅拿馬上動手想將布烈格拉抬過去。

  他覺得,他該長的都長得差不多了,平常也有按照法師的修練法則鍛鍊肉體的活力──特雷斯大陸的法師們認為,維持良好的肉體狀態才能更好地讓魔力流轉於體內的魔力筋絡,也才能讓魔法更加指揮自如。正常來說,他就算抬不動,也應該勉強能拖動布烈格的身體。

  可是……他根本沒辦法用肩膀頂起布烈格的身體,沒辦法讓布烈格整個人靠著他、被他拖動。

  「怎麼會這麼重?」托涅拿皺眉,努力按壓下著急的情緒、耐心打量了一番。「盔甲,應該是因為盔甲。」於是,托涅拿蹲下身體,小心翼翼地拆起布烈格的甲冑。

  手甲、肩甲、胸甲、背甲……托涅拿絞盡腦汁地拆掉了布烈格身上所有的盔甲、再將布烈格搬到房間裡之後,才終於能夠喘幾口氣。

  但喘完氣之後,他又奔波了起來。

  沒拆盔甲前,他還不知道布烈格的傷到底有多嚴重;拆掉盔甲、又扯開布烈格的上衣後,托涅拿才發現布烈格的背部整片瘀血、右胸膛更有些微地凹陷。

  「等我。」

  托涅拿知道布烈格聽不見,卻還是在布烈格耳邊、勉強鎮靜地低道。

  說完,他卸掉幾塊書櫃的版子,擋住房間與房子外牆的破口後,才使用掉傳往神殿附近的傳送捲軸。

  「弗洛爾主祭在嗎?」

  一到神殿,托涅拿顧不得禮儀,直接拉了個比較熟悉的祭司,開口問桑的下落。

  「弗洛爾大人有事外出,您找他有……」

  「如果他回來了,麻煩您請他到西城十三區五號宅,我有急事找他,多謝。」說完,也不等祭司答應,腳尖一轉就往反方向的城市傳送陣跑。

  「桑一定在伊那裡。」托涅拿非常篤定地直奔維瑟城的魔法塔區。

  果不其然,他一踏上魔法塔五層就聽見伊和桑的聲音。

  托涅拿也不等踏出魔法塔的傳送陣、看清眼前的狀況,就急切地先開口請求桑的幫助:「桑!幫幫我!」說著,他邊往桑的方向跑去。

  直到邁步的時候,他才隱約發覺魔法塔裡的氣氛不太對勁──尤其是伊的臉色。

  糟糕。托涅拿心想,卻只能硬著頭皮跑到桑面前,抓住桑的手。

  「忒托那大人受了重傷,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迅速地解釋了一句,再次從斯特林環中掏出一個傳送捲軸,準備等桑點頭之後,就直接傳往萊安德斯城的西城區。

  他只怕桑和伊還有話要說。

  還好,桑馬上點頭了。

  托涅拿用掉傳送捲軸後,邊帶著桑跑向布烈格的房子、邊思索著剛才的情況。

  他想,桑沒有和伊交代半句話就同意跟他走,應該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桑正急切地想要避開伊,想要讓伊在不受他干擾的情況下,冷靜下來。

  但他猜測,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桑自己也想要冷靜一下。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情,不只讓伊那麼暴躁,也讓一向不太有情緒起伏的桑,產生了怒氣?

  「桑,你還好嗎?」

  在桑為布烈格處理傷勢時,托涅拿忍不住問到。

  「嗯。」

  ……這是還好,還是不好?托涅拿完全搞不懂桑想表達什麼,卻也不好意思再問一次。

  那畢竟是伊和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因此,托涅拿將重點轉移到他最關心的事情上:「忒托那大人的傷勢還好嗎?」

  「嗯。」

  「……」

  托涅拿煩惱了一下子,果斷地換了個詢問的方式。

  「忒托那大人多久之後才會清醒?」

  「三到五。」

  這是指三到五個時點,還是三到五分度?雖然托涅拿覺得布烈格不可能幾分度後就清醒,但還是仔細確認了一下。「三到五個時點嗎?」

  「嗯。」

  「那……最好要休養幾天?」

  「三天。」

  三天啊……

  「這期間應該盡量不要動用任何力量比較好,對吧?不管是純粹的身體力量、或是鬥氣之類的?」

  「嗯。」

  托涅拿感到煩惱。

  以托涅拿對布烈格的了解,他確定布烈格清醒之後肯定會想要去找奇。別說是三天,要讓布烈格多停留一個時點都很困難。

  如果沒找到奇就算了,有找到奇的話,肯定會再看見丹恩。再接下來……

  托涅拿歎了口氣,心中下了決定。

  「桑,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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