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9日 星期六

【Ocean Deep】 第八章(中)


  而這句話很顯然的,比當初那略顯含蓄的話,更能夠馬上引動布烈格的需求。

  脫衣、上床,然後軀體的碰撞,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唔……嗯啊……啊……」托涅拿在布烈格的肆虐下,隨著布烈格的動作喘息。

  他應該要滿足的。

  他早就從布烈格嘴裡,確認他是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和布烈格發生關係的人。這對他來說,相當於證明他是最靠近布烈格的人,也證明了如今的布烈格,有將他放在眼裡。

  只是……貪心是所有種族的通病。

  當擁有了最卑微的期待之後,就會忍不住想要能夠獲得再多一點的希望;當擁有了再進一步的希望之後,就會更加渴求可以再追求到更多。

  「再、再快一點……嗯……」

  情動時,托涅拿迷茫的眼神總會忍不住,定在布烈格那微喘著氣的薄唇上。接著,就會情不自禁地發力,期望親吻上那性感的部位,和布烈格來一次深刻的交融。

  但這只是期望。





  每當托涅拿伸長纖細的脖子,將雙唇湊向布烈格的嘴角,布烈格總會帶著矛盾、猶豫的情緒偏開頭,轉而親吻托涅拿的頸、肩、胸膛,避開托涅拿的動作。

  彷彿是在拒絕完全接受托涅拿一般,將最純粹、最不含衝動與技巧的情感留給了自己……也或許是留給那個再也沒機會為之付出的人。

  托涅拿自虐般地揣測到,讓心陣陣抽痛著折磨自己的意志。然後在折磨之後,又透過對神靈的禱告,來再次固守原本的堅定。



  「這就是我的信仰。」



  某一日禱告時,他突然回想起布烈格曾說過的話,並且有了體會。

  就是因為有所欠缺,所以才需要祈求追尋的堅定;又因為祈求追尋的堅定,所以能夠擁有不變的信仰;因為擁有了信仰,所以更害怕徹底失去;因為害怕徹底失去,所以不敢追根究柢、只能委屈等待;因為不敢追根究柢、因為只能等待,所以欠缺感越擴越大;當欠缺感大了,又只得再次祈求……

  就這麼重覆著希望、重覆著創傷,渴望獲得的心,就在微小的幸福和幾乎不間斷的痛的反差之間,變得越來越濃烈、越來越執著、越來越無法停止。

  最後,那不能停止的心如果還是無法獲取渴望的甘霖……就只能葬送自己。

  托涅拿想到布烈格軟禁奇時的瘋狂,不禁泛起心酸的漣漪。

  「如果不能得到,就只能將自己放在懸崖的邊角,用危險和顫慄告訴自己:『當再也無法站穩的時候……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他看著布烈格仍舊挺立、卻喪失許多堅定的身軀,眼眶微感濕潤。

  「您那時,是那麼想的嗎?」

  托涅拿的自言自語,更加引發他對未來的恐懼。

  他也有可能……變得如此嗎?

  托涅拿想著,卻無法把握現在的布烈格會帶給他什麼樣的結局。

  他只能一步一步地去走,邊走邊想、邊想邊走,看經過一次悲望的布烈格,願意給他什麼讓他把握。

  「忒托那大人,聽說邊防在下星期輪替隊伍駐點,有輪到您的隊伍嗎?」

  「嗯。」

  「我能跟您的隊伍一齊行動嗎?」

  「……」

  布烈格不回應的舉動,還有傳達出的部分抗拒情緒,讓托涅拿非常受傷。

  為什麼不同意?

  他沒有隨隊的價值嗎?

  難道布烈格這段時間只是因為沒有太要緊的事,所以才放任他跟在旁邊?

  「我已經是初階魔導師,身上更帶著不少能夠輔助偵查或戰鬥的鍊金物品,就算碰上戰鬥,我也不會拖您的後腿。」

  如果真的要在戰場上表現,他大可進入法師梯隊,無論何時,法師團的殺傷力都是最被重視的。但他根本不在乎所謂的表現,他只在乎布烈格需不需要他的幫助。

  托涅拿站到布烈格身前,堅定地看著布烈格說:「請讓我跟著您。」他下意識地微揚頭,卻赫然發現,他已經不用再像剛碰見布烈格時那樣地仰望。

  「讓我進您隊上。」托涅拿停頓了會兒,又說:「我能為『您』的隊伍,帶來更輝煌的榮耀。」

  為了讓布烈格明白他最真實的目的,他甚至特意在「您」的字上加重聲音──他相信布烈格能了解。

  「……隨你。」

  托涅拿等了許久,才聽見布烈格回了兩個字。而布烈格說出這兩個字時,眼中早已充斥著等待佔有的情欲,雙手更等不及地開始觸碰托涅拿的敏感處。

  「嗯……」他緊咬下唇,忍住因布烈格的撫弄而極想脫口的呻吟。

  為什麼?

  為什麼他感覺不到布烈格對於他的能力的期待,只感覺得到布烈格對於他的身體的盼望?

  為什麼布烈格的首肯,像極了一場交易?

  想著,托涅拿難過地閉上眼,不願意讓布烈格看見他失落與沉重的情緒。他終究是……不希望讓布烈格掃興。

  這之後,托涅拿沒再和布烈格談到相關的話題,但幾天後,他仍然順利地跟著布烈格來到伏爾斯城西北方的警戒點。

  主宰聯盟的騷擾從未停止過,托涅拿剛到,就經歷了一場小型的襲擊。

  當隱藏在暗處的主宰方刺客在他身後揚起短匕,而他根本沒有開啟任何防禦法術、也來不及閃躲時,他真以為他會就此喪命。

  就在驚險的那一瞬間,「嚓!」劍光在斜前方閃現。

  「哧──」

  暗紅色的血液從斷裂的脖頸處噴灑而出,淋了托涅拿一身。

  托涅拿瞪大了眼,腦中剎時一片空白。

  直到身首分家的軀體「碰」地倒地,他才稍稍回過了神。為了挽回第一次上戰場的壞表現,他顧不上血腥味給他帶來的噁心感,馬上握緊法杖佈下幾重防禦法術,接著施展起輔助與攻擊魔法,加入戰局。

  當敵人退走、隊伍徹底完成交接時,托涅拿才躲到沒有人的角落,半跪在泥土地上乾嘔:「咳……咳、咳……噁……」

  他原本以為,戰場上的殺戮和在祕域中生存沒太多不一樣,只是將必須殺死的對象從魔獸,換成和自身相似許多的魔族人、獸族人。

  可是那雙眼大睜的頭顱、破碎流淌的臟器,以及各種不同角度、不同方式扭曲斷裂的殘驅,都讓他覺得像是他「自己」被切割、拆解一樣。

  這是多麼令人恐懼、崩潰的一種感覺,但他……在恐懼之中感覺到血液中,有一種叫做興奮的情緒在沸騰──那肯定是好鬥、嗜血的魔族血脈在作祟。

  托涅拿緊繃著身體,為了「興奮」不知所措。

  「……回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布烈格出現在托涅拿的身前,沉著嗓音對托涅拿這麼說到。

  托涅拿感覺到布烈格的擔心。

  他勉強地抬頭,沙啞地問:「戰場……就這樣?」

  「這不是。」布烈格搖頭。「只是小打小鬧。」

  托涅拿的臉色頓時變得更為蒼白。

  他無法想像,真正的戰場,是如何可怕、又如何刺激的情景;也害怕這樣的場景,會讓他失心般地瘋狂、讓排斥敵對血脈的人發現他流有魔族的血,導致布烈格受到質疑、受到牽連。

  可是……他不願意退縮。

  「回去。」布烈格再次說到。

  「不……」托涅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努力挺直身軀,看著布烈格:「您在哪,我就在哪。」

  托涅拿堅持道:「我,沒問題。」

  就算有問題,他也會拼了命地去克服。

  看見托涅拿的堅定,布烈格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拖著托涅拿回到駐點的帳篷裡、並替托涅拿打了一桶水,命令托涅拿整理好自己、好好休息。

  「遵命。」托涅拿微笑著,履行了布烈格的所有吩咐。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