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需要再多做點心理準備。」
「拜託，你知道我的心理素質，才不需要做準備呢。」
麥考伊抿唇，不可置否地略轉開視線，「是啊，你比較喜歡花時間在想：『怎麼收拾你製造的一堆爛攤子？』」
「老骨頭。」
「少來那個表情。」麥考伊擺手，「除了剛才那幾句，我們後來還聽到史巴克說：『我討厭那個尖耳齊瀏海瓦肯人』、『他交的報告差點讓我失去企業號』、『我無法思考』、『你是我的朋友』之類的。」他模仿史巴克的語氣說出那幾句話後，頓了一下。「你稍微想像一下史巴克說這幾句話的畫面，我必須說，他真的不適合學你講話，我們當時簡直聽傻了。」
「呃……我懂，不過『我無法思考』這句他確實講過。」他講那幾句話的樣子，是我記憶最深刻的畫面之一。「這些都還好嘛，看你說的這麼嚴肅的樣子。」
「後面還有一連串我記不太清楚的，重要程度跟這幾句其實差不多。」他看著我，表情突然變得比一般時候更加正經，「但最後有兩句特別重要的，吉姆，你聽完之後最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所以我現在該坐正，像個乖寶寶一樣？」
麥考伊擺出看到髒東西似的表情。
「開個玩笑，老骨頭。」我拍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我最迷人的微笑，「我發誓，你等下問的事情我會好好回答，別搞得這麼嚴肅，行吧？」
「傻子才信你。」他瞪我一眼，呼出口氣。「最後史巴克說的兩句，我們一直在猜是怎麼回事，但史巴克從那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寢室裡，不做任何回應。我們本來想等你回來，再跟你討論解決方法，可是──聽到你回來他就出來了。」
「所以……你覺得那兩句話跟我有很大關係？這不是當然的嗎，他看的可是我的腦袋！」我瞪大我的眼睛看著麥考伊，老實說，我不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不，我們覺得那兩句話，跟『你和史巴克』有非常大的關係。」
我本來不太想問，但麥考伊從剛才一直重複提到。「……我們是指哪些人？你和烏胡拉？」
「我、烏胡拉和馬可仕博士。」
幸好，才三個。
聽他剛才那樣強調，我還以為全企業號都來研究我的腦袋、順便看熱鬧了。
「好吧，所以那兩句話到底是什麼？」
「他說：『讓我再看他最後一眼』，以及……」麥考伊拉長語調，學史巴克挑起單邊眉毛，說：「我愛他。」
……操！
他知道了？
他想和我單獨談談是打算說這個？
我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但這並不妨礙我隨口應付麥考伊。「呃……史巴克說這兩句確實很可怕，然後呢？」
「你問『然後呢』？」麥考伊提高音調，「烏胡拉說，史巴克透過融合可以知道的內容，僅限於和你有直接相關的事，包含你說過的話、經歷過的事、有過的想法，還有你親眼看到的畫面及親耳聽到的言談──通常，都是你印象中比較深刻的東西。」
……好極了。
如果我不是這件事的中心點，我會給烏胡拉的完美說明一個高度肯定。
「小子，你剛才答應要老實回答。」麥考伊盯著我看，「我個人覺得那肯定是你說過的話，所以，這兩句話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認識你這麼久，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哈的不只是金髮大胸美女還包括『男人』？」
噢，他的眼神簡直像是相位槍的致死光束，彷彿只要我不好好回答，就會被他消滅！
「我發誓。」我高舉雙手，「我絕對沒有說過這兩句話。」
只是想過而已。
拜託，那時候我幾乎要死了，哪有力氣說話？
「所以你的確也喜歡男人，要不然你就該先否定最後一個問題。」麥考伊突然直接下了結論，展開他的雙臂、手心向上比出質問的手勢：「為什麼？我們認識這麼久，為什麼你從來沒告訴我？」
我撇嘴，嘖了一聲。「難不成我如果有告訴你，你就會選擇不和我當朋友，或者乾脆跟我告白嗎？拜託這沒意義……呃，我的意思是，別鬧了老骨頭，我才沒有喜歡男人！」
……差點被麥考伊拐出真相。
我得堅守立場──至少在和史巴克談過、確認他到底對我的想法。是的，那只是一個想法，在確認他對此有什麼態度之前，我不想和其他人做出任何討論。
包括老骨頭。
「你確定？」麥考伊的表情充滿懷疑。
當然，我不喜歡男人，我對正妹們還是比較有感覺的。
到目前為止，我只特別覺得史巴克有吸引力而已。題外話，我真的覺得他的魅力，遠超過其他我看過的美女尤物。
「當然，在學院的時候你難道看我泡過男人嗎？而且，你又不是沒見過同性情侶，別這麼大驚小怪，哪天我轉性喜歡大胸肌帥哥們的時候，一定第一個告訴你，讓你有機會鍛鍊一下來讓我追求。」
「……」
「老骨頭？」
「我真不該信她們兩個來跟你討論這話題。」麥考伊低聲碎念，發洩般地灌了半杯酒下肚。
她們？
噢，我差點忘了卡蘿和烏胡拉也是目擊者。我的老天，我不會還得再去打消她們的疑心吧，她們可沒有麥考伊這麼好呼嚨，尤其是烏胡拉。
「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愛我。」
「少來這一套。」
「好吧，我會好好處理史巴克的問題，這沒什麼，他之前就預告過我，他在某段期間會有點『小毛病』，只要帶他回新瓦肯殖民星就可以了。」說著，我若無其事地向麥考伊探聽消息：「話說回來，烏胡拉和馬可仕博士本來對這事的猜測是什麼？」
麥考伊張大眼睛，露出怪異的笑臉。「烏胡拉堅持那三個字和你及史巴克有關，她說她早就覺得你們不太對勁，尤其史巴克和她交往時，總愛問她關於你的問題。」
我可以肯定麥考伊這麼說是在取笑我，我聽到他忍不住笑出來的聲音！
「另外，馬可仕博士根據這個做出合理的推測。」他微轉動頭、拉長語調，故意對我賣關子：「你絕對會更吃驚。」
更吃驚？
我沉默幾秒，小心翼翼地說出超大膽的推測：「呃，她推測我早就跟史巴克搞上，是烏胡拉和史巴克間的第三者，所以才沒有跟大家說？」
麥考伊的表情就像吃進蒼蠅一樣地扭曲，我馬上領會他所謂的「吃驚」恐怕沒到這個等級。
那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害我這麼緊張。
「她只是猜你一直不接受她，就是因為和史巴克有感情上的發展。」麥考伊再次對我露出懷疑的表情：「你真的沒和史巴克……該死，我一點都不想講出後面的話。」
「我發誓，從我出生到現在為止，都沒和史巴克搞在一起過。」再次鄭重申明後，我決定要趕快結束這次談心，史巴克那裡我還得去解決呢。「你當時就該跟她說，我對她沒感覺的原因，反正你也聽過好幾次了，熟得很。」
麥考伊恢復雙手環胸的姿勢，扯了下嘴角：「我才不幫你扮黑臉。」
「要不然，看在我得去處理史巴克的份上，至少幫我跟她們說明一下狀況？」我走到個人電腦前，查詢史巴克的位置。
很好，他在他的房間裡，很適合聊這種私密的話題。
「有機會的話。」麥考伊聳肩，舉起酒杯對我做出敬酒的動作。「還有，祝你好運。」
希望如此。
我完全無法想像事情會怎麼發展，對於要面對史巴克……噢，我從來沒想過要告訴他任何想法，也沒有預料到會有必須面對的一天。
他會怎麼看待我的想法，諷刺、排斥或疏遠？雖然我很懷疑瓦肯人是不是懂得諷刺，或者懂得因為私人問題影響平常對談，但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大概是……直接拒絕？
我感覺我要窒息了。
該死的地底文明！該死的複製儀器！該死的複製人！
「我向來都很好運。」
在麥考伊將剩下的酒鎖回櫃子，並把空玻璃杯放進清潔裝置中後，我和他一起踏出了我的寢室。
麥考伊朝返回醫療室的通道離開，打算再去研究一下羅杰‧科比的狀況，他覺得這是個難得的素材；當然，他也會試圖勸導一下克莉絲汀，看能不能讓她對於羅杰‧科比的事情稍微釋懷。
羅杰‧科比的複製體表示，研究小組當時遭遇的氣候變動，使得地表及地底都變得寒冷無比，他的生理機能也只差一點就停止了，要不是他碰巧跑進生化人的感應範圍，他也不會有機會透過複製轉化程序活下來。
他和我的複製體一樣，都堅持他們就是本尊，只是身體構成方式改變了而已──這說法沒有得到克莉絲汀的認同。而他解釋他拋下克莉絲汀、登艦離開外星三號星球，是因為他想先找到一個地方安置好複製儀器，並處理好研究及居住環境後，再回來帶克莉絲汀過去。
這解釋，我估計連最好騙的史考特都不會相信。
總之，我們預計在十一點三十分，將兩個複製生物傳送回地底，並且離開外星三號星球的軌道。在這之前，克莉絲汀的問題，就暫時交給醫療室的人員處理；而我要負責的，就是搞定史巴克。
站在史巴克的寢室門口，我深呼吸了一口氣。
「史巴克？我可以進去嗎？」
不到三秒，房門滑開，史巴克就在門的另一邊，站姿筆挺地盯著我看。
很迷人……不是，感覺事態很嚴重！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