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建立連結的期間，我就在你旁邊。」史巴克深入解釋：「考量到你對於連結與思維區域的未知，我選擇在一開始將安全的信息不斷傳遞給你，並在你接受該訊息之後主動發起適當的邀請。由於連結必須在雙方都認同構成模式的狀況下，才能成功建立，因此我評估合理性之後，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採納你的意見，與你達成共識且順利連結。」
那一連串的資訊，把我的腦袋攪得亂七八糟、一團混亂。
按照他的說法，我唯一可以馬上理解的只有一件事──我所感知到的「它」，就是史巴克。
「所以你的……思維？是這麼說嗎？就是那一團感覺起來會跑來跑去的東西？」
又一次，帶著愉悅但大多是驚奇的感覺。
真是夠了。「要是你可以停止嘲笑並趕快說明，我肯定會感謝你。」我說。
「我並未對你的說法，表示出不友善或取笑的意圖。」他挑眉，「每一個個體在未接受指引及訓練的狀況下，對思維的形象構成大多具有獨特的見解。假使你所形容的形態，是你在連結構成期間看到的形象，那麼那的確是我的思維。」
「……噢，也就是說你看到的跟我不一樣。」我終究還是沒有反駁他對於「沒嘲笑我」的認知，畢竟愛碎碎念是老骨頭的特長，不是我的。「說說你看到的思維長什麼樣子？如果那看起來不錯，我以後可以試著把它想像成類似的樣子。」
「我不能肯定你是否可以成功改變既成的思維印象，但一般來說我所看到的思維型態，和視覺成像所判定的外觀相同。」
「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攤開手掌比了比我自己，再比了比史巴克。「聽起來不錯，所以剛才連結的時候，你就是看到我們兩個像這樣傻站著？」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在想像什麼奇怪的畫面──我只是好奇。
連結的時候，我可是感覺到有東西把我圍住了，我實在很想知道，如果那時候我想像出來的形象和史巴克說的一樣，我會看到什麼？
「不。」史巴克皺眉，「每一個區段狀態中，你與我的距離與表現都不盡相同。」
「說說看？或者你可以直接示範……那可以在公共場合示範吧？」
我真的沒有在期待什麼誇張的場面，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問一下。誰知道他的狀態到底是真的恢復正常，還是假性正常？
「當然。」
史巴克答應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某種超越我好奇的興奮。然後，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靠近我一步並抓住我的手臂。「連結初期你並不能發現我的思維存在，為了避免你對於未知環境過於警戒，我與你的距離處於標準範圍，而直接的接觸僅在手臂到肩膀之間。」
確實……我們兩個的距離還算正常。
可是……
這種激動和悶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衣服穿太多？我下意識抬起沒被抓住的右手，扯了扯這件該死的傳統服飾的領口。
「讓我先換個衣服，我快熱死了。」
史巴克沒有阻止我在偏僻的走廊上脫衣服，於是我迅速脫掉那身麻煩，恢復星艦指揮官的正常服裝。
果然，我整個人都舒暢多了！
那種熱到心跳加速、頭昏腦脹的感覺，大概真的是因為穿太多層的關係。
「然後呢？」我把脫下來的衣服隨手掛在走廊邊緣的護欄上，順勢斜靠和護欄連接的方形柱體，輕鬆地問。
沒想到──
史巴克就在我一時沒注意的狀態下，整個人貼到我身上，把我死死地限制在柱子前面！
我下意識地往後靠，然後馬上發現我根本就退無可退。「……你幹嘛？」我盡可能不要表現得太吃驚或太緊張，但……他就不能留個哪怕是半英吋的距離嗎？
這行為不太符合瓦肯人的邏輯吧？
該死的……他再不說話，我大概要不知道該怎麼呼吸了！
「當你在連結過程中適應並感知到我的存在，你主動將距離縮短至現在的狀態。」史巴克用他低沉的聲音回應我。
但在我不小心被史巴克深邃的雙眼吸引的狀況下，那些話就只是做做樣子地穿過我的耳朵，根本沒停留在我幾乎空白的腦袋裡被我吸收。
真要說我的腦袋中，還剩什麼清晰的思緒……
「我說過你真是性感的要命嗎？」我脫口而出。
史巴克挑眉表達他對我的發言內容的驚奇，但同時我也感覺到他想法中，某種狂野而炙熱的慾望。
「我假設你改變預定計畫，同意再次調動班次，在值勤之前與我──」
他刻意的停頓，令我突然渾身顫慄。
當然，那是興奮的表示。
「做愛？」
我差一點就要答應了。
「那當──」如果他沒提到值勤，我肯定會答應，但幸好我在答應之前回過神：「……不，史巴克。」
我抬手推史巴克，但他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我，試圖讓我再次被他迷得暈頭轉向。
「之前說好的，史巴克，我不打算改變主意。」
我緊張地看著史巴克。
……天曉得我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兮兮的？我又沒說錯什麼。
但我就是在漫長的等待中，吊著我那一顆越跳越快的小心臟，一直擔心我的拒絕會不會又刺激到史巴克──儘管他說結婚過後，他的狀況會在短時間內變得稍微穩定。
「我申請陪同你值勤，吉姆。」
「啥？」
史巴克十分認真地把話重覆了一遍。
「申請駁回。」我想也不想地再次拒絕。
在確定他的狀況完全恢復正常之前，我才不會讓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最簡單的傳遞文件也不行。
誰知道會不會冒出什麼突發事件呢？
就算沒有發生什麼突發事件好了，以他這段時間的狀態和反應，我猜……光只是讓他待在艦橋盯著我看，就能讓我幾乎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專心完成！
更別說……我還希望能好好想我的小計畫呢。
史巴克如果待在我旁邊，誰知道那個連結會不會透露些什麼，讓他猜到我的小盤算？真要那樣，倒不如不要浪費時間，現在就直接去滾床單呢。
「請解釋。」
史巴克將強烈的困惑感覺傳遞給我。
「比起一起值勤，史巴克，我更希望你可以待在寢室裡等我。」我拍拍他的肩膀，完全忽略他所期望的解釋。
當然，我知道這不可能讓史巴克的疑惑消失，但我要的只是個障眼法。只要能讓史巴克接受「不跟我一起值勤」這件事，我就成功了。
「我發誓，我只會離開八個小時，而且值勤結束之後我會立刻去找你。」我故意朝他眨了下眼睛，「或許你在等我的時候，可以先想像一下我們接著會擁有的──完整的、不被打擾的十六個小時。」
史巴克聽了之後，不管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那一直傳小情緒給我的連結都沒有反應。
「想像並非是具有實際性的行為。」他只是甩給我一個認真的回答，就和以前我跟他開玩笑時的回覆一樣。
……我和他之間的那個連結難道沒告訴他，我其實是在跟他調情嗎？
「隨便啦。」我撇了下嘴角，收回剛才的舉例，直接強調我要他做的事：「你會在寢室等我對吧？」
「假使你確實是如此期望，但──」
史巴克看起來還想長篇大論，於是我連忙肯定他的假設：「我確定。」
我立刻感覺到屬於史巴克的不爽。
當然，史巴克實際的表情沒什麼改變，只是稍微歪了下頭。
以前我會把他的這個動作當成他又覺得困惑，不過現在……噢，在我的想法不會被史巴克竊聽的狀況下，我愛死那有趣的連結了！
※
數個小時之後，我在麥考伊充滿取笑意味的目光下，離開艦橋、前往史巴克的寢室。
「你可以的，吉姆。」
在即將抵達前，我停在轉角深呼吸一口氣，對著牆上反光的面板，給了自己一個鼓勵性的笑容。
就算我在值勤的時候，沒想到半個百分之百能成功壓制史巴克，讓他按照我的方式來完成「上床任務」的方法又怎樣？
我相信我也能臨機應變，誘導那個腦袋裡都是學問跟邏輯的半瓦肯，以我期待的方式來做愛──才不會像麥考伊說得那樣，永遠都只會是被壓在下面幹的那個！
「再怎麼說，就公平性來看至少也得一半一半吧。」我嘟嚷著將抱怨說出口，然後走出轉角、直達史巴克的寢室。
門唰的一聲打開，史巴克就坐在桌後的椅子上，抬頭看我。
「你就坐在那裏發呆了八個小時？」我隨口開了個話題，並在踏進史巴克的寢室後，順手將房門的自動開啟功能鎖定。
我得說，我比自己原本估計的來得緊張。
「九點三七個小時，扣除來回的標準步行時間，你遲到零點八七個鐘頭。」史巴克擺著認真的表情走到我面前。
簡直沒情調到了極點。
我忍不住朝他翻白眼，同時，緊張的情緒也不翼而飛。
「那只是正常的時間延誤。」我聳肩，學著老骨頭的愛用姿勢，把雙臂交疊在胸前——不過表情是我自己的：「嘿，難道你等不及了？」我挑起嘴角，歪頭朝他眨了下左眼。
「我假設你的發言表示你已完成相關準備，並願意即刻與我發展性關係。」
什麼準備？
我忽視性關係那半句，反正我過來就是要和他來幾砲，但……那個準備聽起來有點不太妙。
通常不都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才需要做準備？
史巴克難道也覺得我一定得被他……不行，在我們真正做些什麼之前，我得扭轉他的想法──我可不想被老骨頭嘲笑一輩子！
再說了，雖然我不是不能接受當零號，但這事情怎麼也得稍微公平點吧？
「關於這個，我覺得我們得做點小討論。」
我做出阻止他更往我靠近的手勢。
他困惑的感覺馬上就傳到我腦袋裡，下一刻，他直接將疑惑表達出來：「我不明白此刻有什麼事情，具備討論的急迫性？」
這是真的在跟我要個解釋，還是出於已經等到失去耐心的質問？
如果是平常的史巴克，我肯定不懷疑他只是單純不理解，但現在……有點難說。
我試圖從連結的另一端，探查史巴克有沒有不爽的情緒。
「吉姆？」
好吧，我沒感覺到什麼異狀，只好姑且當做史巴克真的在發問。
「呃，你知道該怎麼做？」做為討論的起頭，我認為這是一個頗有說服力的切入點，「我是說……」我伸出食指朝床的方向劃了幾個圈，「在那一方面上，你肯定沒太多經驗。」
「我已查閱相關文件和影像的解說，其進行流程和一男一女的性交行為，僅在事前清潔、事中潤滑兩部分有較大差異，因此我不認為這……」
史巴克還想繼續他對那檔事的研究說明，但光那幾句就已經讓我聽得頭皮發麻：「你什麼時候看的那些？」
這傢伙……研究得那麼仔細是不是誇張了點？
「你在艦橋值勤的時候。」史巴克回答。
「我剛才辛苦地值勤，而你卻在這查那些該死的做愛步驟？」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覺得我跟白癡沒兩樣，花一堆時間沒想到半個好方法就算了，居然還讓史巴克得到一張好牌。
「那是必須的事前準備。」史巴克邊說邊往我貼近。
我差點沒在他緊迫盯人的視線下落荒而逃，但我還是往旁邊閃開了幾步，「等等……就算你那麼說，我搞女人的經驗也總比你豐富，所以第一次應該──」
「……你在害怕？」
靠！
這可是個人生大突破，誰碰到會沒有半點猶豫？
我大翻白眼，但沒有承認：「有什麼好怕的。」
史巴克挑眉。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難道你怕？」我反問他。
「連結告訴我你在說謊。」
「……」
如果眼神能殺死人，史巴克肯定是被大卸八塊的死法。「反正就一句話，想要我幫你解決你的生理問題，這次就讓我當一號。」
史巴克想也不想的就回答我：「你的要求不符合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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