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7日 星期五

【風飛絮】 第四章

冬末,班子迎來了新年。

  年節比往常更加忙碌,除了幾個孩子外,眾人都得為接來的表演忙碌。

  直到元宵過後,忙碌才稍緩,所有人才有機會在夜裡,弄個遲來的年飯來圍爐。

  「啊啊笨蛋冷別搶我的肉!」小九望著被挟走的最後一塊雞,怒瞪從還沒開飯前就一直吃的末冷,「我都還沒吃到啊!」他插腰用筷子猛戳冷的額頭。

  「魅哥哥咬糗一戶偶……」冷淚眼汪汪地撲進旁邊溫月的懷裡,一邊咬著肉一邊哭訴。

  「你還敢告狀!」小九硬是扳過冷的頭,狠狠地拉扯著冷的臉。

  「嗚嗚嗚──」

  「好了好了……」溫月好笑地勸解著,一旁的塵搭著溫月的肩,笑得有些過份開懷。

  另一邊,璟與藍兒坐在兩側,辛勞地督促坐在她們倆之間的幾個少年少女別顧著纏著班主說話不吃飯,藍兒都唸到挽袖敲人了,少年們還不知死活地調笑:「母老虎要發威了喲!」

  「渾蛋明!你還給我帶頭起鬨!」藍兒氣得掐著講話最大聲的少年搖晃,惹得班主與璟不得不趕快安撫暴怒的藍兒。

  另外,熙與竟、寧還有幾個大哥大姊們坐在一起,這一邊比較另外兩組人倒是安靜了許多,只是桌上擺著酒,酒後不免會有不少粗言粗語。

  「竟,給老娘再倒幾杯。」平時嬌媚的大姊腳踩在椅子上,把杯子舉到寧面前:「來,乾了!」

  「喂喂喂……寧身子不好不準灌他酒。」竟不悅地推開大姊的手,顧自拿起自己的杯子硬是乾了上去:「我代他喝。」

  「竟……抱歉,梨喝醉了……」另一個稍有氣質的女人苦笑著把梨拉坐下,取走梨的酒杯。

  「看得出來。」竟挑眉,看梨不以為意地拿了別人的酒杯又乾過來:「熙弟弟,來跟姊姊乾了吧!」

  熙默默地拿起酒杯,讓梨碰了過來,然後抿了杯緣假裝有喝。

  「來來,乾了乾了!」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去和另一側也喝得昏天暗地的幾人碰杯。

  「這群酒鬼……」

  「竟,難得大家一起吃飯麼。」寧溫柔地笑著。

  「我看他們等下不只喝酒還會賭起來。」竟瞟了寧一眼,看寧和熙碗裡空空的,不甚滿意地夾了一堆菜餚進去。「你們也吃太少了……喂!塵小弟別在跟魅兒打情罵俏了,給我乘點飯來!」

  聽見了竟的吆喝,塵不由得反駁了聲:「我哪裡打情罵俏了……」

  「怎麼?有意見?」竟挑眉,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不敢。」塵默默地去盛飯,這次換溫月忍不住失笑。

  這群人,真的太有趣了。溫月想著。

  他……可從未有過這般熱鬧的圍爐。

  「魅兒,你也多吃點。」竟遠遠地囑道:「怎麼你跟寧不只連氣質像,不會照顧自己這點也像啊,都瘦成這樣了還不吃。」

  「竟哥,我知道了。」溫月淺笑著在竟監督的目光下挟了些許東西到碗內,一口一口地吃著。

  他這幾個月來都還沒發現,原來竟還頗嘮叨的。溫月笑想。

  「竟,你越來越像老媽子了。」一旁跟梨喝得正起勁的男人突然抬頭說了這麼一句。

  竟頓時變臉。

  「你給我閉嘴喝你的酒!」

  眾人笑笑鬧鬧,輕鬆的一晚過去後,隔日,他們便又有各自該做的事。瀲樓方計劃出新一年的攬客曲目,蘆縣那的事兒也須在明日啟程。

  他們,一直都得忙碌著,為了生活。

  夜漸深,幾個還清醒的人幫忙收拾廚餘、幾個幫忙把醉得一踏糊塗的人拖回房,而後,明日要隨著班主前往蘆縣的人還得收拾行囊。

  「熙,你不是沒有要去麼?」幫溫月代為收拾的塵注意到熙也在整理衣物,順手幫熙摺疊幾件時,他也順便詢問。

  「嗯。」

  「那這是……」

  「竟哥讓我暫時住過去。」熙解釋。

  塵自然地點頭表示了解,點完頭才發現熙看不見他點頭,連忙補道:「原來如此。」

  「這次……有哪些人去呢?」溫月手邊的事都給塵接過去做了,無聊得緊,於是隨意發問。

  「嗯……我、你、班主、寧哥、依姐、璟妹、藍兒、小九、明弟、小紫……還有跟去玩的冷。聽說本來還要再多上幾名,不過瀲樓那兒似乎人手不夠……噯,魅兒你、你的姿勢噯……」塵收完衣服包好布包回頭,見著溫月斜躺床沿用手臂枕頭笑望他的模樣,頓時有些不自然。「要是你是女人,我會以為你在誘惑人哪……」

  溫月輕笑。

  靠著牆的熙默默地爬近,拍探出溫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姿勢後,又默默地爬回原位,口出驚人之言:「男的也可以誘惑你。」

  塵哭笑不得地彈了下熙的額。「別說笑了好不好,男人噯……多不舒服。」

  「魅不是很漂亮麼。」熙躺下,拉了薄被裹住自己。

  塵無語地轉頭看著就算突然被熙摸了整身也依然淺笑不改臉色的溫月,臉突然燒熱,震得他心神一顫,趕忙撇開頭。「就算漂亮也還是男的,熙你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噯。」

  「沒什麼。」

  讓這些話搞得心情有些怪異的塵正準備換個話題,恰巧,門口傳來了人聲:「睡了麼?是我。」

  聽出是竟的聲音,塵道:「我去開門。」他快步走向門口,似是忘了只要他應聲,竟隨便推門就能進入。

  「竟哥,怎麼了麼?」溫月仍側趴著,只是稍往內挪了挪,讓出了個位置。

  「沒什麼大事。」竟拍了拍溫月的頭,翹腳坐在床沿:「塵小弟你聽著。」

  「嗯?」塵滿臉疑惑,不解竟為何表情如此正經。

  「此次寧跟著你們是要讓你看著學點東西的,不然本來會是我跟你們去的。你也知道你寧哥的身體不是很好,所以去了之後好好照看著他,要是回來讓我發現他病得太虛,我定找你算帳。聽見沒?」

  「知道……這事兒哪還用你來特別警告我……」塵有些哭笑不得,他本來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哪想得到居然是為了這個他平常就會特別注意的事情。

  「……」竟模糊地低喃。

  「竟哥你剛有說什麼嗎?」塵疑惑。

  竟搖頭。「沒,就這樣了,你們早睡吧。」說罷,揮了揮手離去。

  竟離開後,塵才笑道:「竟哥還是這麼容易擔心寧哥哪……感情真好。」

  「……笨蛋。」熙冷道。

  塵莫名被罵,無奈地問:「熙啊……我今天沒惹你吧?」

  溫月仍笑著,心裡除了暗同意熙的話外,還思考著那個塵沒聽清而他聽得清清楚楚的四個字──當然需要。

  需要?為什麼呢?溫月難以領會,因為塵頗會照顧人,心也頗細,總記得誰喜歡什麼、討厭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照理來說,寧哥的事……沒必要如此特地來叮囑。

  這究竟……

  溫月想不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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