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七月十三日，主宰聯盟刺殺戰，造成光輝聯盟七級以上職業者近三成傷亡。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七月十四日，主宰軍趁勢出擊，衝破光輝聯盟次級戰區近半防線。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七月十五日，光輝聯盟收縮防禦，非駐守節點的各職業大隊，全數退守至主戰區第三防線。
……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七月十八日，主宰軍二度壓線，光輝軍拼死抵抗，戰事激烈。
……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七月二十六日，光輝軍佯敗，戰略性撤退，出讓第三防線。
……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七月三十日，主宰軍進駐原光輝聯盟第三防線。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八月一日，光輝聯盟阻截計畫啟動，付出上萬名中、高級魔法師的代價發動巨型魔法陣，殲滅主宰軍近百萬中、低端職業者。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八月二日，光輝軍發動反擊戰。
……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八月十日，主宰軍退出第三防線，戰局再次陷入膠著。
聯盟雙方一個月左右的比拼，最終以主宰軍取得極其微小的優勢作結。
這一個月的戰事總結下來，光輝軍以一成高端職業者、百分之五中端職業者、三成五低端職業者的生命，以及最外環防區，換取敵軍近四成中、低端職業者的傷亡。
而身處光輝軍中的托涅拿……
「感覺如何？」
特雷斯曆二三七四年七月十七日午後，身受重傷的托涅拿終於醒轉。
他一醒來，就看見布烈格疲憊卻又專注的面容，同時，還聽見布烈格滿是關心的詢問。
……關心？
布烈格關心他？
托涅拿懷疑自己的感覺，他認為，這應該是他腦袋還沒徹底清醒下的誤判。
直到布烈格將同一句話重覆問了第三次時，托涅拿才終於確定布烈格真的在關心他，也才回過神回應：「……還……好。」
他的嗓子異常乾澀，讓他就連想要說出兩個清楚的字，都得費很大的力氣。
想喝水。
托涅拿剛產生這個念頭，就已經看見布烈格裝了杯水坐到他的身邊，並神態小心地扶起他、讓他倚靠著斜坐。
「……」托涅拿慢慢地吞嚥布烈格一點、一點傾入他口中的清水，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中卻因為布烈格異常的體貼行為感到受寵若驚。
這是……怎麼回事？
「謝謝……」重新躺下後，托涅拿向布烈格謝到。「您……」
當托涅拿想找些話題和布烈格聊聊，看有沒有機會探詢到布烈格對他態度變好的原因時，布烈格截斷了托涅拿的話：「先休息。」
布烈格命令到，幫托涅拿蓋好毯子後，看著托涅拿說：「晚點我會叫醒你，讓你吃點東西。」
「這段時間我不會上戰場，不用擔心。」
「其他的你什麼都不用管，好好休養、復原身體。」
……
在布烈格穩定、低沉的聲音中，托涅拿慢慢睡去。
他確實還需要休息，精神力反噬讓他的腦袋到現在都還有一點點昏沉。
托涅拿從午後，一直睡到天色完全黑暗才被布烈格叫醒，這次醒來，他總算感覺昏沉的腦袋有好過了一些。
接下來連著四、五天，托涅拿度過了吃飽睡睡飽吃的生活，而這幾天，凡是托涅拿醒著時，布烈格都待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到了第六天，托涅拿終於忍不住說：「我沒事了，您可以回隊上……他們很急著需要您回去吧？」
托涅拿覺得，布烈格能放下其他事情陪他那麼多天，他已經可以滿足了。
至少……他不是完全不重要的。
「不用。」布烈格毫不猶豫地否定。
「但……」
「如果你打算回法師團不再跟著我，我會回去管我的大隊。」
托涅拿微張著嘴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愣了一段時間，托涅拿才懦懦地問：「您為什麼……」
他想問布烈格為什麼突然對他那麼好，說到一半，卻又被布烈格強勢地打斷。
「你又為什麼不先躲避攻擊，反而把攻勢浪費在不一定會對我造成威脅的敵人身上？」
「……」
托涅拿看著布烈格認真的神色，不禁苦笑。
這麼做的理由，他不相信布烈格不明白，他不懂布烈格為什麼要再問他，也不懂為什麼布烈格想要他再回答。
難道一直以來，他說的都還不夠直接、表現得都還不夠明顯嗎？
「您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托涅拿比以往還要直接地再次強調：「您就是我的一切。」並鬼使神差地，用了當初他從布烈格口中聽到的話，用更加認真的態度看著布烈格。
「您……就是我的信仰。」
話脫口的瞬間，托涅拿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
布烈格沉默著，向托涅拿伸出雙手，拉過托涅拿、將托涅拿緊緊擁抱。
好一會後，布烈格沉厚的嗓音才在托涅拿耳邊響起。
「我，相信你。」托涅拿聽見布烈格這麼說。
相……信？
在托涅拿思考時，布烈格靜靜地伸手，撥開托涅拿遮住一邊眼睛的瀏海，和那隻魔性的眼睛對視。
許久後，托涅拿不自在地轉開頭。
布烈格這才再度開口：「那天，妄語者告訴我，你擁有魔族的無情的天性，跟著我、待在戰場上將讓你徹底顯露你的自私。」
「他說，如果在你成年的過渡期中，你的思想因此偏向了魔，你認為你該要的，你會不顧一切獲取；你認為你不需要的、不值得再得到的，就會毫不留情捨棄。」
「那傢伙，不希望你變成那樣。」
托涅拿愣愣地看著布烈格，他想，布烈格還有後續。
「我認為你跟著我只是衝動。」布烈格停頓了很久，才艱澀地說到：「我……不是能讓人認為有絕對價值的人。」
托涅拿是第一次聽見布烈格否定自己。
他一直認為，布烈格是很自信的一個人……至少他所看到的布烈格總是有自信的。
「你做的一切我知道，我也有感覺。如果是你，我願意接受也能夠接受，但……」
布烈格沒有說完，但托涅拿已經能從布烈格心裡，感受到布烈格想要壓抑、卻為了讓托涅拿明白而勉強釋放的微弱恐慌。
根深柢固的恐慌。
「我不會捨棄您。」托涅拿輕道：「除非您不需要我，否則……」
布烈格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只是那微顫的雙手，洩漏了心情。
「不會不需要你。」布烈格低聲說：「我不會不需要你。」
「就算您不需要我……」托涅拿笑著，反握住布烈格的手：「我還是會厚臉皮地追著您。」說著，他帶著緊張的心情，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地湊近布烈格。
「唔……」
布烈格察覺到托涅拿的心思，主動觸碰托涅拿的嘴唇──生澀、卻深刻地親吻著。
「忒托那大人……」
兩人喘息的間隙，托涅拿喚到。
「……嗯。」
「我願意，一輩子追隨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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