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11日 星期六

【望川】 第七章

  火光旁的纏綿,入夜不久便已結束;然而鏡飄然遠去的心神,卻在近乎半夜時才漸漸回到他的腦袋裡。

  「子……泉?」鏡對著仍壓在他身上的人低喚到,但子泉用以回應他的,只是沉穩的呼吸聲。

  鏡沒想要叫醒子泉,只想動動僵硬的身軀,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抬手,扶著子泉的臂膀、撐起子泉。

  可正當他要挪開位置時,他才驚覺子泉方才弄得他無比快活的東西,依然埋在他的體內;而子泉的手也在此時突然收緊,摟住他不讓他動彈,且囈語:「青……別走……」

  鏡艱難地側頭望向子泉的睡態,只見那劍眉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隱約緊湊。

  「……」鏡抿唇,勉強抽出手輕撫子泉眉間,又想到這人剛才曾將他當成了青,他於是貼著子泉的耳,低道:「我不會走。」

  聞言,子泉的雙眉慢慢緩解,似在擔憂的面容也變得輕鬆許多。見此景況,鏡於是放下挪動的打算,就任由子泉抱著他熟睡──反正他就算起身,也只是坐在火堆旁望著子泉發愣。





  想到火堆,鏡終於注意到火光已然微弱得近乎熄滅,他於是運起靈力、隔空將一旁的乾草分次推入篝火當中,終於使得烈火再度熊熊燃起;完成之後,他還揀起身旁觸手可及的衣衫,費力地將之披蓋在他與子泉赤裸的身軀之上。

  「好熱……」鏡蹙眉低喃,又花了點時間維持靈力流轉全身,才得空望著滿天星斗發愣,順道回想子泉同他做的一切,以及經歷那些事時感受到的異狀。

  然而有些事情,在經歷過的人沒有為之說明前,畢竟難以自行領會。

  所以鏡躺著想了大半夜,絲毫沒想明白那酥麻感是因何而來,唯一收穫的,也只是確定了他挺樂意再和子泉做一樣的事而已。想著時,鏡感覺自個兒那夾在兩人下腹之間的分身,又有了蠢蠢欲動的反應。

  鏡下意識地扭了幾下,想挪個較為舒服的位置,但沒想到這一動,除了使他更覺難耐外,還讓子泉那埋在他身子裡的東西,悄然堅挺了些許。

  「嗯……」

  鏡不舒服地低哼了聲,可不安分的扭動卻因想到方才子泉的神色,而被他勉強地克制了下來。

  隨後,他更是緊抿起雙唇,將一切可能吵醒子泉的聲音,都吞回肚腹之中──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當初,他讓子泉將他誤認為青是想讓子泉能多開心一陣子,那他就不該打破當時的決定,草率地吵醒子泉的美夢,使子泉提前回到鬱結的情緒裡面。

  至於難受的感覺這點事……

  鏡覺得,他能忍過去。

  抱持著如此的想法的鏡,就這麼凝視著子泉安然的睡顏,生生忍耐著撐完了下半夜,並迎來春日初晨的微光;而終於在辰時一刻睡醒,茫茫然睜開雙眸的子泉,第一眼就是對上鏡平靜的注視。

  「……」

  子泉起初沒完全清醒,腦袋還留著些酒醉後的抽疼,所以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和鏡對視了好一陣子後,子泉終究是發現他正壓在鏡的身上,於是急忙撐著地面想爬起。

  結果這麼一動,子泉立即察覺不對勁之處,低頭一看,他腦袋立即拋開宿醉的影響、恢復全然的清明──當然,那一半埋在鏡的菊穴裡頭的分身,也跟著恢復清醒。

  「……唔。」感覺到變化,鏡後庭無意識地收縮,將子泉牢牢包覆。

  「我……我、這……」

  「難受。」鏡道。

  既然子泉已經清醒,鏡自然不會再繼續忍耐。他學著子泉昨日讓他擺出的姿勢,敞開並曲起雙腿、用雙手按著,而後直望子泉。

  子泉臉色大變。「你、你不會是要我──」

  「進來點……」鏡這時也看出子泉臉上的不樂意,於是又道:「求你。」

  初春怎麼說也是頗為涼爽的天氣,然而在這情況下,子泉額上卻是冒出了無數的細汗──鏡的懇求,使得子泉更加煎熬。

  糾結了好些時候,子泉終究是忍下膨脹得碩大的慾望,克制地從鏡體內抽了出來,而後將鏡抱起,往湖畔走去。

  「嗚嗯……」鏡靠著子泉的肩膀,不舒服地低哼了幾聲。

  隨著子泉步伐的顫動,那白皙的雙臀間亦漸漸流出些混濁的黏液,滴到子泉的腳背上。

  「說說是怎麼回事。」路途中,子泉臉色微僵問到。

  鏡斷斷續續地把昨日的事說了個大概,順道將自己碰上的那些怪異感覺,一股腦兒地說予子泉知曉。「為何會有那樣的感覺?是我修練出了問題麼?還是這回真生病了?」

  「……」

  「子泉?」

  「……都不是。」子泉回道,快步走近湖邊,麻利地鬆手。

  只見鏡「噗通」一聲地被子泉直接扔進湖裡,濺起好幾道水花;過後,子泉才在湖畔蹲身,扶著湖岸慢慢下了湖。

  被丟進水裡的瞬間,鏡有些詫異,但那畢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並不感覺慌張或驚嚇,反倒是因湖水的冰涼得以脫離那怪異的感受,並察覺到子泉神采的異狀。

  鏡抱著納悶的心情浮出水面,回到甫下水的子泉身旁,卻見子泉沉著臉找了個水深較淺之處,面色生冷地舀水搓洗全身,絲毫不理會他。

  怎麼就擺出不高興的神色了呢?

  鏡百思不解,於是直問:「為何氣悶?是我哪兒做錯了麼?」

  子泉的手頓了一頓。

  「告訴我,我下回會多注意。」

  沉默良久,子泉終於回覆,「……我不希望有下回。」可他仍舊沒有看向鏡,只是顧自繼續了原來的動作。

  鏡的困惑,並無法從那不明不白的回答中得到解釋;此外鏡也覺得,他不喜歡子泉以這般態度和他說話。因此他挪到子泉面前,讓子泉的目光無論如何都能瞥見他之後,才又追根究柢地問:「是什麼?」

  「……趴在岸邊。」子泉沒有立即答覆,只是看著別處、手往旁比了比,讓鏡換個位置。

  「嗯?」

  「過去。」

  那不容人拒絕的語氣,使鏡暫且選擇放下心裡的疑問,遵照指示去到子泉身後的湖岸──由於子泉選的地方確實不深,所以鏡只得屈膝半跪,才能按子泉所說的趴在岸側。

  「要做什麼?」鏡雙手交疊在岸上、枕著頭,直望前方叢生的綠草,茫然問到。

  「腳張開點。」

  聽見子泉低沉嗓音時,鏡察覺到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同時,更感覺到有東西探入他雙股之間。

  「唔。」鏡下意識夾起屁股,卻隨即迎來一記輕拍。

  「放鬆,得把你身體裡的污物清出來。」

  「什麼污物?」鏡一邊問著,一邊按子泉的話岔開腿,讓子泉的手指沿著股縫探入。

  「……」

  「子泉?」

  鏡沒聽見聲音於是扭頭一看,沒想到,卻讓子泉面色不善地瞪了一眼:「轉回去。」

  「噢。」

  子泉在鏡體內掏了好一會兒,發覺鏡沒因他的行止生出其他反應,心下略感奇怪,卻也覺得慶幸地稍稍放鬆了繃緊的情緒。「……污物,指得是我昨日洩在你那裡面的東西。不把那些清出來,你會覺得難受,也容易犯病。」

  「犯病麼……子泉,那究竟是怎樣的感覺?」鏡突發奇想地道:「要不,就把你說的污物先留在裡面,讓我體會一次得病的感覺,再把它弄出來?」

  「……」

  「子泉?」見子泉又不回話,鏡只得出聲輕喚。

  沒想到子泉卻在這時抽離手,退開數個身位後道:「清好了,身子髒了的地方你自個兒洗洗。以後,別再隨便讓人碰你那兒。」

  鏡沒有動,只是回眸。

  「……連我也不行。」子泉撇開臉,補充道:「那種事,得是兩情相悅的人才有意義,不能隨便找個人就做,否則,就太下作了。」

  鏡知道兩情相悅指得是彼此互相喜歡,就像是子泉和青一樣。只是……

  「兩情相悅時做那事,與不是兩情相悅時做,有何不同?」

  「至少,兩人都會有發自內心的喜樂。」

  子泉覺得不只如此,可那種感覺,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鏡蹙眉,思索了好一陣子後,語出驚人:「所以我和你,也有兩情相悅麼?」

  「沒有。但……你為何如此想?」子泉挑眉。

  「因為,昨日那麼做時,我感覺你很歡喜;而我心裡……似乎也是高興的。」鏡轉正了身子望向子泉,不確定地道:「既然我和你都是開心的,那不就表示我和你相互喜歡麼?」

  子泉搖頭,否認。

  「我高興,是以為在我身旁的人是青。」子泉頓了一頓、深吐出口氣,沒繼續對鏡也覺得開心這事給出個解釋,反倒去回答起鏡下水後的第一個提問:「而我方才不高興,大抵是在懊惱昨日醉意太深,沒認出那不是青。」

  「是麼……」

  鏡沒有聽出子泉言語中巧妙的閃避,也沒從那張繃得死緊的臉皮下,看出半分糾結;雖然他感覺子泉心裡有些焦躁,但他仍然專注於子泉所說的字句,而後並對想不通透之處再次直言相問:「可就算是錯認,昨日你終究是真心覺得歡喜,能有辦法偶爾使心裡好過一些,難道不好麼?」

  「……當然不好。」

  「為何?」

  「那麼做對你來說不公平。」

  不公平?會麼?鏡搖頭。「我不覺得不公平。這些日子你教了我許多東西,而我用這能幫你舒緩心境的事兒來做為回報,算是正好。」

  「這是哪門子的正好!」子泉暴躁地扣住鏡的雙肩,瞪著他低吼:「不通世事也總該有個限度,難道你就這麼樂意做個替代,毫無要求地被我壓著幹也覺得無所謂麼?」

  鏡偏頭。「若是你需要,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我不需要!」子泉怒道,憤然上岸著衣。

  鏡這回總算是看清楚子泉臉上的怒意,但他就是不明白這人又在生哪門子的氣。「我又說錯什麼了?」他微愣後,勉強在子泉正要邁步前,茫然地反手抓住子泉的腳踝。

  「放手!」子泉抽了數遍都沒抽動腿,只得回頭,咬牙切齒地道。

  「原因不能讓我知道麼?」鏡邊問邊爬上岸,想要鬆開手攔到子泉身前。可就在撐地而起時,他卻陡然控制不住雙腿的虛軟,伏倒在地。「唔……」

  怎麼會這樣?鏡側身坐起,困擾地輕按腿腳,求救似地抬頭。

  子泉臉色明顯透出掙扎之態,可一見鏡在看他,他又馬上扳起臉孔撇開頭,跨大步往下游林間行去──他怕他再待下去,會壓抑不住腦子裡紛沓的咆嘯,朝鏡發難。

  「子泉……」

  鏡喚到,然而子泉並未回頭。

  他本想回到水裡,讓水流帶他到子泉附近,讓他追上子泉;可他仔細瞧了瞧後,卻發現子泉只向著遠離草屋、遠離湖畔河岸的地方直行。

  鏡只得拄膝、慢慢站了起來,半爬半走地朝向子泉的背影追去。即使是在看不見子泉的身影之後,他也依舊堅持地往子泉原先行進的方向走著,直到被地限阻攔為止。

  他失落地遙望那去不到的林地,好一陣子後,才慢慢沿著地限邊緣尋覓子泉的身影。即使他越走越覺得身軀沉重,心下也清楚子泉或許不願意讓他給找到,他依然堅持著走完了一遍,這才回到起初停留的地方,背靠著樹坐下歇息。

  興許子泉真是往這方向遠去,只是還不願意回來罷了。鏡猜想到,估摸著子泉氣消後可能會從這兒返回,於是便一面思索起自己的錯處,一面瞧著遠方、盼著。

  「是問得太多,惹他不耐了麼?」

  「還是我做得不夠好,讓他覺得我就算要幫他,也不可能讓他滿意?」

  「或者……」

  鏡想了一天一夜,也等了一天一夜。

  然而他只等到了初春的首場雨,只等到那連綿不絕地雨滴穿過葉間的縫隙,啪答啪答地落在他身上。直到這時,他才想起他未著寸縷──那時他光趕著跟上子泉,全然忘記要揀起那飄在湖面上的外衣。

  「得穿上才是。」鏡記得子泉要他隨時穿得齊整,可這時,他不免有些猶豫。

  萬一子泉在他走之後才出現,那該怎麼辦?

  「……還是再等等吧。」鏡輕聲喃到,於是又撐著雨後突然有些暈乎的腦袋,在原地多等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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