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特媽咪去了一個地方,他在那邊放走尖嘴大鳥。
我也跟著去了那個地方,碰到一個黑漆漆給我閃亮亮的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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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紐特難得讓整個工作間恢復類似於最初入住的整齊模樣時,掛在牆上的鐘的短針已經前進了至少兩大格。
為什麼他會這麼認真的整理工作間呢?紐特困惑,但沒有深究。
「魁……」紐特正想叫魁登斯,一轉身卻發現少年已經靠著牆睡著了。
看著那個即使睡著,也只讓自己的身體佔據最小的空間的身影,紐特不禁覺得難過。
他靜悄悄地靠近魁登斯,想將那蒼白雙手中緊握的空馬克杯取下,並讓那少年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晚。然而,紐特才剛碰觸到魁登斯的手,魁登斯就睜開了眼睛。
戒備、畏懼。
紐特在少年的眼裡看到的盡是代表不信任的負面情緒。
「我在想……你可能會願意躺著休息?」紐特習慣性地抬手撓了撓後頸。
魁登斯低下頭,沒有出聲。
看起來是想拒絕的樣子。
「還是你願意和我一起準備那些孩子們的晚餐……嗯,我是指我的奇獸們,像是你看過的……帶水果給你的那個孩子,那是幻影猿,你……喜歡牠嗎?」
事實上,紐特正是在準備奇獸的飼料的過程中,偶然看到幻影猿拖著混雜著魚乾和果子的小籃子走開,一時好奇跟了上去──畢竟幻影猿不吃魚乾──才終於發現魁登斯的存在。
魁登斯抬頭,眼神中的負面情緒減少許多。「嗯。」他輕點頭,又說:「好的,先生。」
「紐特。」紐特強調:「我的名字是紐特。」
魁登斯猶豫了很久。
紐特耐心地等著。
「……紐特……先生。」魁登斯最後這麼叫。
好吧,至少比原來的稱呼好一點不是嗎?
紐特無奈,卻也沒再堅持。「幫我拿這個。」他將兩盒蟲子遞給魁登斯,自己則拿起剁好一陣子的桶裝肉塊。「來吧,魁登斯。」他首先帶魁登斯來到兩腳蛇的窩。
「這些小傢伙很可愛對吧。」紐特看著嗷嗷待哺的小蛇們,教魁登斯把其中一盒昆蟲餵給牠們。
或許是因為今天吃得太遲,那些幼崽的脾氣有些暴躁,搶奪食物的時候,差點一嘴咬上魁登斯的手,嚇得魁登斯倒退了一步。紐特好聲好氣的安撫著兩腳蛇和受驚嚇的魁登斯,同時也為不能讓魁登斯摸摸牠們而向魁登斯道歉──畢竟,魁登斯一開始看起來對牠們很感興趣。「明天,等明天牠們比較乖的時候,我再帶你來跟牠們玩。」
魁登斯緊繃地點頭,看著紐特道謝:「謝謝你,先生。」
「紐特。」紐特提醒。
「……紐特先生。」魁登斯挪開眼睛,耳朵同時泛起微紅的色彩。
很可愛。紐特微笑,帶著略顯得放鬆的魁登斯前往下一個餵食點。
木精、惡閃鴨、爆角犀、拜月獸……
紐特注意到魁登斯雖然因為剛才的驚嚇有點警惕,但對每一種奇獸都還是保持善意的好奇心,而奇獸們也都不排斥魁登斯的靠近,有些奇獸甚至表現出很喜歡魁登斯的反應。
或許他可以問問魁登斯願不願意當他的助手,長期的。紐特邊想,邊將想法問出口。
然而他沒聽見魁登斯的回應。
紐特停下手邊的清理工作,抬頭一看,才發現魁登斯停在剛經過的一棵樹旁,動也不動的低頭看著什麼。
「怎麼了?」
紐特靠近,看了一眼不禁笑出聲音──魁登斯與玻璃獸大眼瞪小眼的樣子非常有趣;但看第二眼之後,他又有點笑不太出來了──玻璃獸是在瞪魁登斯沒錯,但魁登斯緊盯的對象是玻璃獸身後的一條不起眼、可是十分眼熟的項鍊。
那條死神聖物標誌的項鍊。
他不知道玻璃獸什麼時候又將它偷拿走,不過很明顯的,魁登斯看過那條項鍊。聯想到魁登斯曾和假扮成魔國會安全部部長的格林德沃近距離接觸過,紐特並不覺得意外。
「這是一個代表危險人物的標誌。」紐特盡可能不明顯地觀察魁登斯的反應,「那個人假扮成葛雷夫與你認識。」
「……他……欺騙我。」魁登斯低聲說。
「他在那一段時間欺騙了所有人。」紐特安慰並解釋:「但我跟他沒有聯繫,呃……我是指這個標誌,我也不確定它在這的原因,或許是上次──」
正當紐特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使魁登斯信任時,他聽見魁登斯說:「那是……他給我的。」
嗯?
紐特的腦袋卡了一下。
「那……我想你會希望能拿回它?」紐特動作不甚流暢地──或者可以說是有些慌張地──越過魁登斯,從玻璃獸極力反抗的爪子下奪過那條項鍊,「噓,別鬧,我會去找一條更閃亮的鍊子和你交換,我保證。」
魁登斯看了看紐特和玻璃獸鬧成一團的樣子,又低頭看著紐特遞到面前的那條項鍊。「我……不用……」
「沒關係,魁登斯。」紐特堵住洞口,無視玻璃獸撓他背的行為,微笑著對魁登斯說:「這是你遺落的東西,我會……我會搞定牠。」
但魁登斯還是搖頭。
「我不想要。」魁登斯邊說邊抬頭瞄了紐特一眼,發現和紐特的視線對上,又驚慌地低下頭,對著地面接著說:「牠帶我來這裡,我給牠那個……我……牠看起來喜歡那個……所以……我……我想……待在這裡……」
透過魁登斯緊張而斷斷續續的幾句話,紐特總算知道項鍊出現在玻璃獸口袋裡的原因。
不是什麼陰謀。
沒有什麼危險。
頂多是……讓一隻只喜歡偷寶物的玻璃獸,晉升為一隻除了喜歡偷寶物、還成功拐帶過闇黑怨靈宿主的玻璃獸?
「求你……」
紐特只是恍神了一下,就聽見魁登斯可憐兮兮的懇求聲。回神一看,紐特那顆總是因各種小動物而柔軟的心,自然而然地就為魁登斯疼了起來。
他無法想像,魁登斯恐慌到幾乎要把自己縮起來,卻又強撐著站在原地,低頭、渾身顫抖地等著被傷害的習慣,到底是怎麼被養成的。
「沒事,不要擔心。」紐特語調放得更緩和了,他撫摸魁登斯的頭頂,輕輕的,像是平常在安撫奇獸幼崽一樣。「只要你願意,想待多久都可以,不需要求我,也不需要透過任何東西的交換。」
魁登斯抖動的幅度慢慢減弱。
紐特耐心地觀察著,直到覺得魁登斯不會太抗拒更進一步的接觸,才慢慢抓起魁登斯的手,把項鍊放到魁登斯的手上──但他立刻就感覺到魁登斯的排斥。
「噓,沒關係的。」紐特沒有馬上放手,只是維持著左手握住魁登斯的手背,右手拿著項鍊貼緊魁登斯的手心的動作,說:「這是你的,魁登斯。不管你最後是選擇把它留下,或是選擇把它送出去,你都可以待在你想待的任何地方。」
「看我好嗎,魁登斯。」
紐特沒有催促。
他不確定他和魁登斯究竟將這個動作維持了多久,但他有足夠的耐心。
等到魁登斯抬頭,又等到魁登斯躲閃的視線終於不再飄動,並能聚集在紐特的臉頰處時,紐特才繼續說:「不用害怕。」
他慢慢鬆手、退後,將項鍊留在魁登斯的掌心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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